接下來的旅途沒再出什麼岔子,一行三人很快地便找著了吳邪二叔指定的地址—是在半山腰上的一個小村莊。  
   

    接待他們的是一名全盲的老婦人,她把吳邪交給他的信封打開,用手指摸著上頭的字—原來信紙上頭全是用點字寫就,就算中途吳邪打開了,恐怕也是看無字天書那般。
   

    吳邪再一次感覺到自己二叔心思之縝密已到了非人哉的地步。
   

    老婦人摸完上頭的文字之後點了點頭,緩步走到廳堂後頭,再回來時,手中多了一個檜木盒子。
   

    她直直地走向吳邪,將盒子遞給他—不論是走動的距離,或是伸手交物的距離都拿捏得恰到好處,若不是她兩只眼窩全是空的,吳邪會以為她是裝盲。
   

    「不論發生什麼事,絕對不能打開。」她『看』著吳邪這麼說。
   

    吳邪捧著盒子端詳—那檜木盒子看起來也是頗有歲月了,上頭的雕飾看起來是出自巧匠之手,吳邪對這種雕刻的內容向來感興趣,所以盯著看了好半晌,發現上頭雕的內容有點令人毛骨悚然—
   

    盒子總共有六面,六面的雕刻都不盡相同,第一面雕的是無數的蝗蟲覆蓋在田野間;第二面雕的是低垂的雲層,以及從雲中掉落的許多球狀物;第三面雕的是一條長河,上頭卻飄著許多像是屍體的人形......接下來的幾面畫的也都是聚集在一起的不知名蟲蛇,最後一面的構圖倒是乾乾淨淨,畫的是一個打開的盒子。
   

    吳邪出了一身冷汗。
   

    他聯想到了許多古今中外的傳說:埃及十災,潘朵拉的盒子等等……這些圖莫不是在暗示若打開盒子會發生的事吧?
   

    不管了,反正盒子是二叔要的,他只要確保這東西完好無缺地到二叔手裡就好。
   

    他將檜木盒子安安穩穩地收進背包中,覺得此趟任務至此應該功德圓滿了,殊不知,他的體質一直就是與「圓滿」二字背道而馳的—
   

    方才他們在老婦人家的時候,外頭正下著雷陣雨,這種夏季的熱對流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們要離開時雨已經停了,本還慶幸著沒淋成落湯雞,但準備下山時就發現,來時的路已經成了滾滾泥流,根本看不出方向。
   

    吳邪皺起了眉,王玉建議走有植被的山坡,反正就是一路往下,難走些就是了。吳邪點點頭,才跨過一株矮灌木而已,他就踩著了一灘爛泥,腳一滑,一路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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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這斜坡並不長,滾沒多遠坡度就平緩下來,止住他的衝勢。吳邪坐起身來,不顧滿身泥濘,第一個動作就是打開背包去查看那盒子有沒有事。
   

    幸好,盒子蓋得好好的,只是有一道裂縫—
   

    等等?裂縫?  
   

    吳邪抖著手定睛一瞧,發現其中有一面雕著許多蛇類圖樣的,斜著從盒底至盒頂,裂了一條大縫—而他很確定這本來是沒有的,應該是滾下坡時,被他壓出來的。
   

    吳邪腦袋一片空白地癱坐在地,腦中閃過很多念頭:比如二叔的責罵之類的,但是最後留下最清晰的一個疑問還是: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王玉和張起靈也已經順著坡來到他身邊,見他遲遲不起身,王玉還去攙他。
   

    「喂,你扭了腳嗎?」
   

    吳邪搖搖頭,將盒子壓裂的那面給他看,王玉看了也是愕然,張起靈則是皺起了眉頭。
   

    「吳邪,快站起來。」他的聲音有股不容違逆的力量,吳邪更是本能地就照他的指令動作,問都沒問為什麼。
   

    王玉四處張望著,也皺起了眉。「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吳邪也學他四處看著,但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什麼,正想回答,便突然發覺附近的枝葉摩娑聲很不尋常—此時沒有起風,但卻四面八方都傳來沙沙聲。
   

    張起靈突然出聲:「跑!」
   

    吳邪早就有此意,一聽他這指令更是不管東南西北地埋頭往前狂奔,王玉在他後頭,張起靈殿後。
   

    吳邪一邊跑一邊終於看清了那沙沙聲的來源—
   

    是蛇!
   

    數不清的,色彩斑斕的蛇,就像潮水一樣從四面八方朝他們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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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之前無數的事件,吳邪對蛇有著根深柢固的恐懼,而這些蛇頭呈三角,身上節點色彩鮮艷,看起來全都是毒蛇。雖然貴州氣候蛇種繁多,但也不需要這時候傾巢而出吧!
   

    吳邪幾乎是卯足了吃奶的力氣在跑,但那些蛇不知為何,也緊迫盯人地追著他們三人遊走。
   

    「吳邪,把盒子丟過來。」張起靈在後頭喊。吳邪彷彿大夢初醒,一邊跑,一邊側身,伸展了手臂用力一拋—盒子的落點非常準確地就在張起靈眼前,只見他躍起身,一個倒掛金鉤地飛踢,盒子便朝他們奔跑的反方向飛去。
   

    有一瞬間,吳邪以為這個方法奏效了,因為他的確看到部份的蛇掉頭朝那盒子的方向追去,問題是,有一部分的蛇卻還是追著他。
   

    「這是為什麼啊啊啊啊—」他一面跑一面慘叫。
   

    「繼續跑,不要停。」張起靈向他喊道。吳邪只好叫苦連天地繼續逃命。
   

    另一方面,王玉正努力地想築出一道可以保護他們三人的結界,然而由於這些蛇實在移動的太快,數目又龐大,結界總是漏洞百出,結果他腳下一個不留神,絆了一下,整個人往前翻滾了好幾圈,待他停下來時發現腳上不知何時已竄上了一條亮橘色斑點的小蛇,正朝他露出血盆大口。
   

    距離太近且速度太快,他要用念力將蛇移開已是不及,眼看那蛇已經要咬上他大腿—
   

    不知打哪橫生來一隻手臂,直接捏住那毒蛇的頭,將它提了起來,蛇身像是瘋了似地掙扎,掐住蛇頭的兩隻長指卻紋風不動,不斷施力,最後直接捏爆了那蛇的頭。
   

    張起靈甩開蛇屍,看向王玉。「你沒事吧?」
   

    王玉還在驚魂未定,抬起頭正要回答,眼角餘光卻瞥見一個長條狀的物體正從張起靈身旁的樹枝上倒掛了下來—
   

    「小心!」
   

    那蛇尾巴纏在樹枝上,利用甩勁撲向了張起靈,王玉使用念力將蛇身扯成兩半的同時,毒牙已經先一步陷入張起靈的手臂。
   

    張起靈皺起眉,將那僅剩一半,卻仍緊緊咬著他的蛇頭拔出,毒牙的咬痕清晰可見,周邊的組織已經開始發黑。
   

    王玉臉色一變,撕下自己的袖子在咬痕的上方紮了個結,不讓毒液上行。
   

    「血清在吳邪背包裡。」王玉道。他看了看四周,發現蛇群大抵分成了兩批,一批追著吳邪,一批追著那盒子去了。「牠們為什麼跟著吳邪?」
   

    「氣味。」張起靈道,他按住手臂,唇色已有些發白,但他語調仍是淡定。「吳邪摸了那盒子,沾上了氣味。」
   

    王玉知那蛇毒鐵定厲害,又見他臉色漸趨蒼白,連忙說:「你先在這兒等吧,我去找吳邪拿血清。」
   

    張起靈搖搖頭。「你在這設個結界,別讓那些追著盒子的蛇掉頭,我去找吳邪。」說完他真轉身要走。
   

    「喂,你不要命啦!」王玉急得跳腳。「這兩件事我都能作,你別再動了,蛇毒會運行得更快的。」
   

    張起靈竟然淡淡地笑了,配上他此刻慘白的膚色真有種飄忽之感。「我得親自確認吳邪沒事。況且,」他掃了一眼王玉。「我沒命你也算報了仇,之後替我好好照顧吳邪。」       
   

    語畢,他便疾行而去,留下王玉愣在原地。
   

    是啊,張家人死一個是一個,他為什麼要怕他死?
   

    他低下頭看著地上的蛇屍。難道只是因為他剛剛救了他,家族的血海深仇難道就可以一筆勾銷嗎?
   

    當然不可能......
   

    那麼,他為什麼會覺得張起靈那託孤似的留言讓他胸口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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