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裡,吳邪又回到了那個掛滿紗縵的房間。秦湘正站在那兒笑看著他,周身籠罩著一圈淡淡的光暈。房內的窗戶已經完全打開,門扉也是敞開的,一陣陣的強風灌入,紗縵如浪般翻湧。
   

    吳邪慢慢走近她,卻發現走到一定距離之後便無法再前進了,就好像兩人之間有一道無形的牆。
   

    秦湘朝他搖搖頭。「小邪,這裡是陰陽的交界,你不能再前進了。」
   

    吳邪輕點了一下頭,問道:「妳可以成佛了嗎?」
   

    秦湘的形體開始變得有點透明,光暈好像是從她身上發散出來的。她笑著點點頭,伸出手摸上吳邪的臉。
   

    吳邪感覺不到手指的觸感,只覺得一團溫熱在頰上逗留。
   

    「謝謝你,小邪,也幫我跟你那位公子說聲謝謝,我要走了……」溫熱的觸感緩緩退去,秦湘的聲音也漸淡:「記得,醒來後要好好地將自己的心意說出口,知道嗎?」
   

    吳邪點點頭,一句『好』哽在喉口,他發覺自己竟有些鼻酸。
   

    才短短不過三日的相處,他卻覺得好像已經跟她有了很深的交情,如今她往更好的世界去了,他竟有些依依不捨。
   

    「妳也要好好做神仙,別再亂點鴛鴦譜了。」他也反過來告誡對方。
   

    秦湘笑著向他吐了吐舌,又是那一派少女作風,然後她周身的光芒逐漸刺眼,她的形體也相對地益發模糊,終至不見。

   

    吳邪驀地睜開眼,一滴眼淚自眼角滑落。他瞪著上方良久,才發覺他已經離開那充滿紗縵的房間,此刻映入眼簾的是他自己房間的天花板。
   

    「醒了?」淡淡的嗓音在他身邊響起。吳邪別過頭,發現悶油瓶站在床邊,手裡不知端著什麼。
   

    吳邪撐著手臂想坐起身,才一動便感覺整個下半身撕裂般的痛,他手一軟,人又差點倒回去,幸得悶油瓶眼明手快地騰出一手拽住他的手臂,半拉半拖地協助他坐直了身子,靠在床頭。
   

    自對方手心傳過來的熱度,還有下半身的異樣感,就像某種引信,昨夜的歡愛記憶突然像潮水一樣回籠,吳邪脹紅了臉,慶幸此刻房內只透入薄薄的晨曦,應該不至於被對方發現。
   

    悶油瓶遞給他一杯水,和一顆藥片。
   

    「吃藥。」言簡意賅。
   

    吳邪對他命令式的口氣有著本能的奴性,藥片和著水就吞了,喝水的時候他注意到自己身上衣著完整,還有著淡淡的沐浴後香氣—有人幫他清理過了?他竟毫無所覺……看來自己是昏了過去。
   

    等到藥片到達喉間他才驚覺:不知這藥是幹啥用的?他暗罵自己蠢,同時斜眼看向悶油瓶,對方難得心領神會地回答:「退燒的。」
   

    原來他發燒了……方才被下半身的痠疼吸引了注意力,吳邪這時才察覺到自己的口乾舌燥。
   

    這麼誇張……果然對他這個沒經驗的人來說,昨晚的負擔還是太大了……吳邪小口小口地啜著水,臉還是熱的,不曉得是發燒的關係,還是回想的關係。
   

    他喝完了一杯水,悶油瓶把空杯子拿走,順勢撫上他的額—不知是悶油瓶體溫偏涼,還是此刻他燒得正高的關係,吳邪覺得他碰觸的地方特別舒服。
   

    「再睡一下吧。」悶油瓶說。語調難得地有溫度,可能是看在他有點像病人的份上。
   

    悶油瓶收回了手,轉身就要離去,吳邪卻一把抓住他手臂。
   

    「小哥!昨晚……其實……」對方平靜和緩的態度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吳邪打從心底覺得怪,只好自己先起頭—他舔舔乾澀的唇,說道:「我知道發生什麼事……」
   

    有太多事想交代,但首先他得先坦承昨晚和悶油瓶歡愛的是他自己,否則兩人就只能相對無話了。
   

    悶油瓶垂著眼看他,沒有回話。
   

    其實昨晚吳邪脫口喚他『小哥』的時候他就發現他還魂了,但是他無法解釋自己接下來的行為:為什麼不停止?為什麼這樣將錯就錯地做到最後一步?……單單推給藥物似乎不太負責任—他清楚自己的能耐,真要靠意志力對抗那藥不是什麼大問題,那麼,為什麼不打住?
   

    他問自己,但是沒有答案。
   

    吳邪露出的頸子上,青青紫紫的印記在在提醒著他昨夜的荒唐,他難得有些自厭地調開視線。
   

    悶油瓶的沉默吳邪已經很習慣了,並沒有察覺此刻他心中的拉鋸,吳邪續道:「而且......」
   

    「別說了。」悶油瓶突兀地打斷了他,同時輕輕地推開吳邪抓住他的手—力道雖輕,但相當堅定。「睡吧。」他落下這句,轉過身就走。
   

    吳邪傻眼。
   

    這算什麼?他把他當什麼?昨夜對他而言.......一點意義都沒有嗎?
   

    但對他可不是!
   

    一股氣往上衝,吳邪對著那遠去的背影大吼:「你給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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