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上的白日夢

    劉喪一踏進營帳便知道他來了，空氣中湧動的殺意實在太強烈。
   

    自己有可能被殺。他心中浮現這樣的覺悟，但並沒有感到相應的恐懼—若是可以死在這人手上，於他而言，也不失為一個好歸宿。
   

    悶油瓶手上把玩著一個東西，正坐在他的營帳內。
   

    劉喪定睛一看，發現是吳邪本來拿著，後來插在自己手臂上的那把匕首。
   

    出乎他意料之外，他還沒說話，悶油瓶卻先開口了：
   

    「這把匕首，是我給吳邪防身用的，」他看也不看劉喪，只盯著那閃著寒光的刀身。「沒想到他身上的傷口全是這刀造成的。」
   

    他抬起頭，終於對上劉喪的眼，語調一瞬間變得如他的眼眸一般冷，不若他方才談論吳邪時的溫度：
   

    「拿我的刀傷我的人，你可真夠膽的。」
   

    在他的氣場面前，想要做什麼狡辯都是徒勞。那雙透亮的黑眸彷彿已經洞悉他的所有作為，只在等他親口承認。
   

    劉喪被對方的氣勢釘在原地，但他並沒有因此退縮—他挺了挺胸膛，說：「我只是在向你證明：你選錯了人！吳邪他根本......嗚！」
   

    悶油瓶沒等他說完便抬起了手，手腕一振，劉喪只覺一陣破空聲傳來，還來不及作任何反應，左耳便傳來一陣劇痛—那匕首直直地貫穿了他的耳骨。
   

    劉喪摀著耳，痛苦地跪倒在地。
   

    悶油瓶站起身，由上而下睨著他，王者的氣勢不言而喻。
   

    「你話太多了。我只要知道今天發生的所有事，你要有一句謊言我立刻毀了你吃飯的傢伙。」
   

    鮮血自他的左耳耳廓往下滴，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小窪。劉喪完全不懷疑對方話中的真實性。
   

    他斷斷續續地，將今天森林中發生的事說了出來。這過程中有好幾次，他都以為自己會立刻被眼前的男人殺掉，因為自對方身上輻射而出的憤怒和殺氣是如此明顯。
   

    但終究是沒有，悶油瓶只是咬著牙，緊緊握著拳，聽到了最後。
   

    劉喪知道對方向來不是個嗜殺的人，但自己此刻還能夠保住一條命也真的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也許......吳邪在對方心中的份量，也不過爾爾？他有些僥倖地想。
   

    悶油瓶握著拳，緩步走向營帳門口。彷彿看出他心中所想，語氣僵硬地說：「你別誤會了，留你一條命，是看在你好不容易才爬到今日的地位。再對吳邪出手，我保證不會善罷甘休。」
   

    他經過跪倒的劉喪身邊，腳步未停。正要掀開營帳門的時候，劉喪忍無可忍地朝他大吼：
   

    「為什麼是吳邪？論身手論才智，他都不是最頂尖的那個，到底為什麼是他！」
   

    營帳已經掀開，悶油瓶在門口停步，難得有問有答：
   

    「因為只有吳邪這傻子，從不問我能給他什麼，只懂一個勁兒的為我付出。」
   

    劉喪愣住。
   

    營帳門放下，他傾慕多年的人從此離他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