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在這座宅子裡有了一個去處,他後來知道白衣男子的名字叫張日旋,是這裡的大夫。
 

    「你為什麼要住在這麼偏僻的角落,被趕出來嗎?」吳邪偏著頭,與男子肩併著肩蹲在花圃旁,好奇地問。
 

    張日旋睨了他一眼,隨即又調開視線。心說:這小鬼美則美矣,一張嘴可是不饒人。
 

    「我在種藥材,這裡的日照和土壤肥沃的程度是宅子裡的最佳地點,我住在這兒,施肥澆水也方便。」他一面拔著雜草,一面回道。
 

    吳邪點了點頭,又問:「所以張家人要看病,都得到這兒來嗎?」但是看來他生意不是很好的樣子,還是張家人很少生病?
 

    張日旋搖了搖頭。「不,我只服侍族長,村裡還有其他大夫。」
 

    他告訴吳邪:根據傳統,族長的身邊必伴著一個醫官,和一個死士,他自己就是從小被當醫官培養,而他的弟弟,則是那個族長身邊影子般的死士。
 

    吳邪挑了挑眉,回想了一下當天大廳裡的眾人,不記得有見過這樣的一號人物。
 

    他提出他的疑問,張日旋回道:「他通常不會現身,只在暗處保護著族長。」
 

    吳邪有點難以想像:竟會有人這一生就只為了另一個人而活,而且還是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方式。
 

    許是看出了吳邪的不以為然,張日旋撢去白衣上的灰塵,淡淡地說了句:「規矩就是規矩。」
 

    一輩子該背負的使命既是如此,就是去完成它,沒什麼好討價還價的。
 

    吳邪對藥理一竅不通,張日旋也不想讓他碰那些珍貴無比的藥材,索性替他找了份差事—
 

    「原本負責泡茶的小廝最近生了重病,在接替的人還沒來之前你就將就著做吧。」張日旋領著吳邪來到一處廂房,上頭懸著一塊木匾,寫著『甘露房』三個大字。
 

    他推門而入,吳邪立刻聞到撲鼻而來的茶香味。
 

    原本吳邪還以為泡茶這事只是舉手之勞,進到廂房後不禁傻眼—
 

    廂房內的三面牆釘滿了木架子,少說有十幾二十排,上頭陳列著一個個白玉罐,白玉罐上頭吊著掛牌,標註茶的種類和採收時間。廂房正中央的紫檀木桌上則擺著一整組的玉製茶器,桌旁是一個燒熱水的小灶。
 

    張日旋開始滔滔不絕地解說:「左手邊這擺的是性偏涼的茶,右手邊則是偏溫補的茶種,正對面則是介於中間。天熱時選涼茶,天冷時選溫補的茶,不冷也不熱就隨你調配。一個時辰茶涼了之後必須再補上一壺新茶,茶送進族長書房裡,他若在裡頭就不送茶。」
 

    吳邪聽得昏頭轉向,張日旋又提醒:「族長若不喜你泡的茶,他是連一口都不會喝的,你下回可得記得換種茶或換個泡法。還有,」他伸出食指,晃了晃。「忘了說,這座宅子裡你哪都去得,就是不准進族長睡房,切記了。」
 

    吳邪嘴角抽搐了下,心說:娘的,這家子人的規矩真是多如牛毛!搞不好那小廝就是這麼被這麼操病的。
 

    他越想越覺可能,只聽得張日旋繼續說道:「好了,接下來我跟你簡介一下這些茶的味道各有何差別。」
 

    啥?還來啊!吳邪閉起眼,真想直接口吐白沫地昏過去。

    
 

    待吳邪腦中塞了一堆茶名和泡茶的相關知識,開始覺得反胃欲嘔時,天色已全黑。
 

    他們離開甘露房,回到張日旋的茅草屋。吳邪不停地打哈欠,用腦過度讓他昏昏欲睡,他極其自然地問:「我可以在這打地鋪嗎?」
 

    他這些天來都在池邊或草地上席地而睡,總是睡得不安穩,身上全是蟲咬的痕跡。
 

    「不行!」張日旋的反應比吳邪預料得激烈許多,臉上不知為何,有抹不自然的潮紅。
 

    反正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吳邪也不跟他爭,只說:「那我能睡哪?」
 

    給了他差事卻沒給他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說不過去吧。而且這人臉紅個什麼勁?
 

    張日旋清了清喉嚨,像是在掩飾些什麼。他思考了一下,說:「你不能睡傭人房,再怎麼樣你都是族長帶回來的人;可是也不能睡客房,因為族長沒指示,」
 

    他看了一眼吳邪開始透著不耐煩的表情,說:「我看你還是在族長睡房外打地鋪好了。」最為妥當。
 

    「啥?」吳邪差點沒跳起來。「你就不能去問問你們族長我能睡哪嗎?」做事怎麼這麼不懂變通啊!
 

    張日旋斜眼看他,說:「族長很忙的,可以不要用這種小事煩他嗎?」
 

    吳邪沒力氣跟他吵了,擺了擺手,回道:「是是是,不好意思,那可以告訴我睡房怎麼走嗎?」他再跟張家人講道理他就是白癡。
 

    張日旋看了看天色,振振有詞地道:「族長還沒睡之前你不能睡。」
 

    吳邪開始磨起牙。「我怎會知道他何時睡?」
 

    張日旋回道:「族長的作息很規律的,子時睡,卯時起。」
 

    子時?還要撐到子時?吳邪嘆了一口氣,覺得上下眼皮已經開始打起架來。張日旋又說:「對了,族長起床後會先在書房待一會兒才去議事廳,所以每天早上你得在族長起床前備好茶。」
 

    操!誰來一刀殺了他吧!
 

    吳邪一不作二不休,乾脆呈大字型地賴躺在地上,任憑張日旋怎麼用腳尖踢他也不起身。
 

    他決定子時之前,先裝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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