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內的擺設十足西洋風—柔軟的皮革沙發,雕花小圓桌,精巧的水晶燈,牆上甚至掛著印象派的畫作,足見設計這裡的人還頗具國際觀。
 

    從包廂邊緣的圍欄探頭,便可輕易看見下頭的大廳。甚至,包廂中也架設了一座小屏幕,轉播大廳中的狀況。
 

    「他」整個身子陷進柔軟的沙發中,腦子卻未放鬆—
 

    方才被監視的感覺過於強烈,應當不是「他」的錯覺才是......
 

    「欸,你是咋的?從剛剛開始便繃著一張臉。來這兒是看好貨,和同道中人交流的,怎麼你一副別人欠你錢沒還的樣子!」
 

    粉紅男子遞給「他」一杯茶,一面絮叨著。
 

    「他」接過茶杯啜了一口,入喉的甘澀滋味讓「他」的心情漸漸平靜了下來。
 

    為不掃自己死黨的興,「他」只好順著對方的話問道:「今天有什麼好貨?」
 

    似乎「他」選對了話題,粉紅男子雙眼放光,一個擊掌,說:「我告訴你,傳言今天要拍的呀,是各家都想搶的好貨!『九龍藏珠圖』聽過沒?原本以為那只是傳說中的寶物,沒想到古籍提到的都是真的!真的有這幅圖!大家簡直要瘋了!......」
 

    粉紅男子滔滔不絕,「他」則是靜靜聽著,沒特別興奮之情。
 

    「他」與對方的家族雖然都從事這產業,但是「他」的專長主要是在後端的銷貨和古物鑑定的部分,是以對發掘罕見明器這塊,「他」並沒有對方來得熱衷。
 

    粉紅男子繼續說著那『九龍藏珠圖』有多神又多神,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話鋒一轉,壓低了嗓音問道:「喂,我今天都還沒見著那涂老闆,你把他怎麼了?」
 

    「他」原本已經微微走神,經對方這麼一問皺起了眉,反射性地答道:「哪個涂老闆?」
 

    粉紅男子朝「他」擠眉弄眼了一番。
 

    「就是上次在霍老爺子的酒會上膽敢摸你屁股的那個啊,我說他眼光真的是......呃......夠奇特。」他在自己死黨的瞪視下,不著痕跡地換了個說法。
 

    「他」收回犀利的眼刀,淡淡地說:「他還活著,我只找人拔了他十指的指甲而已。」
 

    「他」說來稀鬆平常,彷彿只是在交代日常瑣事那般。
 

    粉紅男子先是瞪大眼,然後拊掌大笑出聲:「絕!你真絕!竟然能想到這方法!」
 

    果然他這發小平時看起來文文靜靜,真要黑起來比誰都黑。
 

    「這可幫了我一個大忙!今天的競標,那老頭是我的頭號勁敵,現在他沒了,我這是勢在必得!嘿嘿!」
 

    「他」不置可否,粉紅男子又續道:「哎,不是我說你,你好像很容易招來一些莫名的蒼蠅,特別是公的蒼蠅!」
 

    這樣想起來,除了涂老闆以外,還有王老闆、陳老闆、許老闆......似乎都曾騷擾過眼前這人。
 

    「他」睨了對方一眼,沒好氣地說:「我都長成這樣了,還能怎樣?」
 

    怎麼這些人眼光古怪也能怪到「他」頭上嗎?
 

    粉紅男子竟然也點點頭,表示有理。他正欲再說些什麼,便聽得一道聲音自下方大廳傳來:
 

    「諸位同好,今日由於事出突然,我們必須臨時更改拍賣品。今日的拍賣品是這個......距今約兩百多年,但仍保存得十分完好,這是純銀所打造......」
 

    四周傳來一陣陣喧嘩,但大廳的解說員聽來仍然老神在在。他沒用任何擴音器或麥克風,但其渾厚有力的嗓音硬是蓋過了整座會館中的喧囂,足以讓館中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什麼?!」粉紅男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不可置信地嚷嚷:「更改拍賣品?!這可是大忌!難道這兒以後都不想做生意了嗎?」
 

    相較於粉紅男子活跳蝦般的炸鍋舉動,「他」顯得安靜異常—
 

    栗色的眼眸落在包廂屏幕上,那只在美術燈光下閃閃發光的銀笛,完全移不開視線。
 

    「喂,」「他」喚:「你身上帶了多少錢?」
 

    粉紅男子還在碎念主辦方的失職,沒好氣地回道:「大概快一半的身家都帶上了,就為了那『九龍藏珠圖』!你知道吧!你說這要更改拍賣品難道不用先......」
 

    「借我。」「他」言簡意賅地說,毫不客氣地打斷了粉紅男子冗長的抱怨。
 

    「啊?」粉紅男子眨了眨眼,因為疑惑而安靜了下來。
 

    「他」長指一伸,指向屏幕中的銀笛—
 

    「我要買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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