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度恢復意識的時候,我可以感覺到暖暖的陽光曬在我的眼皮上......但奇怪的是,它們卻彷彿千斤一般重,睜也睜不開。
 

    不僅如此......我的手,我的腳,彷彿都像不屬於我那般—我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也不知該如何移動它們......
 

    不太對勁!
 

    我用力一咬舌,劇痛和血腥氣讓我終於順利彈開了眼皮,我趁著一股氣猛然坐起身—
 

    然後抱著頭慘叫。
 

    頭痛得像是要裂成兩半那樣,還有身子的麻痺感......我眸光閃了閃,心中第一個直覺便是:我被下藥了!
 

    等等!解雨臣呢?!
 

    我顧不得要裂開的頭顱,只想著要先確認他的安危,轉過頭卻發現—
 

    空無一人。
 

    原本該是他躺著的位置,如今空蕩蕩,床單連絲皺摺也無。只是,在他睡過的羽絨枕上,插著一把閃著寒光的獵刀。
 

    我挑起眉,用力甩了甩頭…...在我刻意地集中注意力之下,四肢的活動度亦逐漸恢復......
 

    我之前對毒藥物的涉獵很廣,被人下藥有之,自我訓練有之,長久下來,我對藥物的抗性算不錯,就算能夠拖住我一時,我往往也能夠很快地恢復意識或是行動。
 

    我轉了轉僵硬的手腕,伸手拔起枕上的獵刀—
 

    那獵刀紮得很深,我得稍微使力才拔得出來。拔出之後,我才發現:那刀刃已經穿過整個枕頭,釘進了下頭的床墊,莫怪乎阻力這麼大。
 

    但是......是誰呢?
 

    我擰起眉,把玩著獵刀,下了床,立刻眼尖地在床下發現了另一個不屬於我的物事—
 

    我拎起那東西,是一條男用的方格手帕,湊近嗅了嗅,淡淡的麻醉劑味道飄了出來。
 

    哦,所以是這東西迷昏我的?
 

    我將那手帕翻了個面,在角落處,繡著一個篆字的『解』。
 

    於是一切都串了起來—
 

    解雨臣用浸著麻醉劑的手帕迷昏了我,大概是因為僅存的一絲慈悲心,打算讓我死得毫無痛苦......他高高舉著獵刀,閃著寒光的刀尖對準的也許原本是我的眉心,或心臟,但不知為何,他終究沒下手,而是忿忿地將獵刀插進了枕頭裡,力道之大,甚至釘穿了床墊。
 

    那獵刀插得有多深,解雨臣就有多憤怒......
 

    我摀著臉,輕輕笑了起來......暴怒的解雨臣,令我樂不可支.......而,原本該是耳鬢廝磨的浪漫早晨,卻以這樣的懸疑劇情開場,也讓我感到極致的荒謬和可笑。
 

    我笑得直不起身,坐在了床沿。
 

    手指輕輕滑過那鋒利的刀尖,鮮紅的血珠立見。
 

    我漫不在乎地笑著,舌尖舔過刀刃上的腥紅。
 

    解雨臣,你這回大發慈悲放過了我,可......我已經不打算再放過你,你是否有心理準備?


 

    荒唐的那一夜之後,我刻意地,沒去聯絡他。
 

    因為解雨臣是個聰明人。
 

    發生了這種非預期的事情,他一開始會震驚、憤怒,巴不得將我除之後快,永遠不要再見著我。
 

    我若這時去找他,只是跟他硬碰硬。
 

    但我若只是靜靜等待呢?
 

    聰明的解雨臣會在沈澱心情之後,得出什麼樣的結論?他之後又打算如何與我相處呢?
 

    我對這些問題的答案,非常期待。
 

    如我所預料,解雨臣非常沉得住氣。我沒找他,他也沒主動上門尋釁,似乎就打算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那樣......
 

    你真是好樣的......你想把那些交合、糾纏、瘋狂都當作沒發生過......我可沒辦法。
 

    我給自己定了個時間,那時間一到,不管他是否有聯繫我,我都會找上他,把一切攤開來談。
 

    出乎我預料之外,在我設下的時間還沒到之前,解雨臣便聯絡了我。
 

    我看著手機的簡訊,大意是說:有一項新的任務要找我討論,約我隔日下午至他辦公室碰面。
 

    平舖直敘,簡潔有力的文字,跟以前完全沒什麼不同。
 

    我笑了笑。心中期待的感覺更強烈了。


 

    我照著約定的時間出現,他的秘書領我進了辦公室。
 

    他依舊沐浴在陽光的光暈下,但臉部的線條明顯的有些冷肅。
 

    他的秘書關上門,我就這麼站著,笑吟吟地望著他。他抬起頭來看我,隨後調開視線,站起身。
 

    他拿著檔案夾走向我—步伐還是那麼自信、挺拔......除了有些僵硬之外,幾乎可說是完美......我隱藏在墨鏡後的眼,貪婪地上下掃視他全身,腦中浮現的是他那夜不著寸縷的身體。
 

    太可惜了......這麼美麗的身體,不該藏在西裝底下的......我感嘆著。
 

    在我想著些烏七八糟的東西時,他在我面前約一臂之遠處站定,遞給我檔案夾。
 

    我毫無異議地接過,也裝模作樣地打開,但我根本沒在看上頭的文字,依舊直勾勾地盯著他—感謝我的深色墨鏡可以完美地掩護我。
 

    解雨臣用著毫無起伏的語氣說:「最近在龍門石窟的考古學家,用新的探測技術,似乎發現了地底有座大斗,只是入口的位置......」
 

    我不待他說完便打斷他—印象中,這大概是第一次:
 

    「你身體還好吧?」
 

    我出招了,解雨臣,你會怎麼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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