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和室內,隱約的日光自木格拉門的縫隙透入,柚木地板泛著溫潤的光,散發著若有似無,令人心曠神怡的香氣。
 
    室內正中央,擺放著一張大小適中的檜木桌,此刻,兩個男人正隔著桌子面對面坐著,桌上擺著一盤棋,棋譜凌亂,看來廝殺得正激烈。
 
    這是解雨臣為了吳邪特別打造的棋室,為的就是讓他棋癮犯的時候,能有個安靜舒適的空間,好好捉對廝殺一番。
 
    他們兩人兩雙眼,瞬也不瞬地盯著眼前的棋盤,一人摸著下巴,一人搔著頭沉思......然後,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聲嘆息。
 
    「唉。」這是吳邪。
 
    「唉。」這是解雨臣。
 
    兩個人因為這個巧合而同時抬眼,同時挑眉。
 
    「幹嘛嘆氣?」這是吳邪。
 
    「嘆氣幹嘛?」這是解雨臣。
 
    「你先說。」這次是解雨臣搶得先機。吳邪只來得及張口,解雨臣便下完了結論。
 
    吳邪緩緩闔上了嘴,又搔了搔頭,眼珠四處溜轉,竟像不敢對上解雨臣的眼。
 
    「我......」他只發出了一個字便又沉默,而後道:「還是你先說。」
 
    解雨臣什麼話也沒說,只冷笑了一聲,吳邪竟似也知他意思,嘟嚷著道:「好啦好啦,說便說......就是呢......那個.......你跟師父......咳咳......會不會很常......在床上以外的地方.......呃.......就.......咳咳...那個......啊?」
 
    吳邪說得斷斷續續,而且贅字不是普通的多,解雨臣多費了幾秒消化了一下才理解對方的意思—
 
    他嗆了一口口水。
 
    「在床上以外的地方做愛?」他揚高了音調。
 
    「咳咳......」這下換吳邪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你、你小聲些......」
 
    就算在本家,保鑣們也是四下巡邏著,難保他們談話的內容不會被聽見。
 
    解雨臣睨了他一眼,心說這人耍起狠來也是讓人恨得牙癢癢的,怎麼談起這話題就成了小媳婦貌,這反差簡直都可說是雙重人格了。
 
    解雨臣想了想,說:「有時候也會在客廳,或浴室......你是要問這個嗎?」
 
    吳邪的眼眸又無措地轉了起來。「那、那......你覺得有什麼不同嗎?」
 
    「有什麼不同?」解雨臣搓著下巴,思考了會,道:「腰比較痠吧。」
 
    解雨臣的回答其實挺中規中矩,但吳邪還是忍不住羞得滿臉通紅。他清了清喉嚨,又說:「那......你有沒有什麼好方法,可以讓小哥盡量......呃......別在這些地方作......」
 
    悶油瓶最近不曉得發了什麼神經,還是自己真如他所說,在床上以外的地方,比較......咳......熱情。老是喜歡在一些羞死人的地方—浴室和客廳現在都已經是基本款了,樓梯間、陽台,甚至有時候去打獵就在草叢間把他弄這弄那的......哎,這他真的是吃不消啊。
 
    解雨臣鳳眼微揚,略帶輕蔑地說:「嘖,沒想到那姓張的看起來人模人樣的,倒喜歡玩兒這種重口味的啊。」
 
    吳邪微微皺起眉。雖然小花說的也沒什麼錯,但聽人這樣批評悶油瓶,他下意識地就覺不舒坦,沒想太多便反駁道:「也不是......他就說......說......我在床上以外的地方......比較......騷......」
 
    雖然解雨臣是他發小,沒什麼不能坦承的,但要他說出那個字還是......吳邪的臉上紅得幾乎已看不出原來的膚色。
 
    解雨臣聞言,先是瞪大了眼,而後便噴笑出聲:
 
    「操!那你要反省啊!這不就是你自找的嗎?!」
 
    騷啊…..唔嗯......倒是想見識見識呢.......
 
    吳邪瞪了猖狂大笑的對方一眼,沒好氣地道:「問題是我沒……」
 
    解雨臣搖著手指打斷他,搖頭晃腦地道:「重點不是你有沒有,重點是你家那位覺不覺得。這樣看起來沒什麼好方法了,你不愛在那些地方,就堅定點,拒絕便是……」
 
    解雨臣傾身,湊近吳邪,勾出一個戲謔的笑容,輕聲說:「怕的是你根本不想拒絕……」
 
    吳邪啐了他一口,吶吶地說:「怎麼可能……」
 
    解雨臣聳聳肩,坐直了身體,道:「不可能就好,屁股夾緊點,別被他摸個三兩下便手腳發軟,張開雙腿讓人家為所欲為,難怪他把你吃得死死的!」
 
    解雨臣毫不修飾的用詞讓吳邪更加坐立難安,他嚷嚷著:「知道了知道了!咱們別談這個了!」
 
    的確解雨臣說中了部分事實—
 
    他拒絕是拒絕了,氣力不及悶油瓶就算了,重點是他對悶油瓶的碰觸沒有抵抗力,往往掙扎沒幾下便渾身發軟,頭暈腦脹,然後接下來便是無限的惡性循環……
 
    吳邪嘆了一口氣。
 
    果然自作孽比什麼都可怕。
 
    他閉了閉眼,沉澱了下心情,再睜開眼時,臉龐上的紅雲終於消退許多。他問道:「那你呢?嘆什麼氣?」
 
    這下換成解雨臣有些坐立難安。他撓了撓下巴,又轉了轉頸脖,好像在思考著該如何啟齒。
 
    沉默了半晌他終於開口:「就是呢,下回如果有扮女人的差事,我可能沒辦法幫你了……」
 
    啥?!
 
    吳邪聞言差點跳了起來。
 
    「怎麼這樣!不行啊!那我找誰去?」
 
    解雨臣這著大出他意料之外,莫怪乎他驚慌失措。而且他才剛『犧牲色相』,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悶油瓶的自告奮勇,現下解雨臣卻說要抽腿,那他怎麼辦?
 
    解雨臣抓了抓頭,面有難色。
 
    「我也不願意棄你於不顧,是因為……」他的鳳眼同樣滴溜溜地轉悠,不敢對上吳邪大張的眸。
 
    他『因為』了好半晌,才終於續道:「因為……黑眼鏡他……說……他看我穿女裝,會想撩起我裙襬,把我……就是……那個……」
 
    他語句的殘破程度較之吳邪方才有過之而無不及。吳邪瞪大了眼,張大了嘴。
 
    「啊?想不到師父這麼變態!」他也不是有什麼嫌棄之意,就是想到什麼說什麼便是。
 
    解雨臣微微攏起眉。
 
    雖然他也常罵自家男人變態,但聽吳邪這麼評論不知為何,總覺不太舒坦……
 
    他溫吞地說:「哎……也不是這麼說……所以我在想,是不是……以後少做這會讓他有不當聯想的事好些。」
 
    吳邪發出一聲哀嚎,下巴擱在棋盤上,也不管是否弄亂了棋子。栗色的眼眸眨巴眨巴的,望著眼前俊秀的男子。
 
    「小花……你當真就這麼狠心不幫我了啊……」他的眼眸隱隱泛著水霧,就只差沒有搖搖尾巴,當真就像隻被丟棄的小狗了。
 
    解雨臣哪看得下他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連忙別開了眼,嚷道:「你、你別這副表情,我也是不得已……」
 
    吳邪眼巴巴地望著他,說:「就像你說的,屁股夾緊些,別被他摸個三兩下便手腳發軟,張開雙腿,不就沒問題了嗎?而且你身手還比我好,這對你而言應該輕而易舉才是吧……拜託啦……」他雙手合十,高舉至額頭,對解雨臣拜了拜。
 
    解雨臣的口才與吳邪是不相上下的,甚至有時候比吳邪更犀利一些,但此刻,吳邪一番話講下來,他竟然找不出相應的話來反駁。
 
    要是他堅持不幫,豈不是承認了他跟死兔子一樣不中用,隨男人捏圓掐扁的,想對他怎樣就怎樣?!
 
    唉!真麻煩!
 
    「好吧好吧……」解雨臣煩躁地抓了抓頭,終究是拗不過吳邪的請求。「但我們得事先避開黑眼鏡會出席的場合,就這樣。」雖是下下策,終歸是聊勝於無。
 
    吳邪呵呵笑了起來,栗色的眼眸輕佻地眨了眨。
 
    「想不到你也滿怕師父的嘛……」他還以為以小花的強勢,就算是師父也只有聽命行事的份。
 
    這結論讓解雨臣吹鬍子瞪眼睛了起來。
 
    「誰怕他了來著!老子這是、這是……不想跟他計較!」沒錯!
 
    吳邪像趕蒼蠅一樣地揮了揮手,臉上明白寫著不信。
 
    「少來了吧!我才不信如果師父真的硬上的話,你不會半推半就!哈!尤其是他如果興致一來,搞不好找個角落或小巷就……」
 
    解雨臣脹紅了臉,吳邪講的情節讓他小鹿……不,心驚膽戰……驚的不只是情節本身,而是這情節本身的真實性—以那男人不在乎世俗眼光,特立獨行的個性,若真這樣做了,好像也不奇怪……
 
    眼前那張娃娃臉兀自幸災樂禍地笑著,彷彿以他的驚慌失措為樂。
 
    解雨臣一拍桌,火氣來了。
 
    「喜歡在外頭搞的可不是我!況、且,你自己骨架也纖細,說不準哪天小哥興致一來,要你穿女裝讓他玩兒,到時我看你笑不笑得出來!」
 
    解雨臣連珠炮似地說了一長串,吳邪的反應是仰頭大笑。
 
    「小哥怎麼可能想得出這種花招!又不是師……」
 
    他猖狂的笑聲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緩緩望向磨著牙的解雨臣。
 
    「話說……」他出口的嗓音帶著抖。「師父去哪了?」
 
    解雨臣腦筋還沒轉過來,愣了一下,反射答道:「他說他去找小哥喝酒。」
 
    「操!」吳邪從地上跳了起來,摸出手機,開始撥號。
 
    解雨臣嘻嘻笑著,調侃道:「怎麼?你怕他教小哥這招是嗎?哈哈!瞧你緊張的!」
 
    手機沒接!該死的悶油瓶!
 
    吳邪收起手機,沒好氣地瞟了解雨臣一眼,邁開腳步準備直接去找人。撂下一句:
 
    「你最好保證小哥不會教師父野外play那些羞恥的東西!」話聲剛落,他人已出了門口。
 
    「操!」解雨臣彈了起來。
 
    「等我!」
 
 
                                   <<全文完>>
arrow
arrow

    moonlaker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