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男人,坐在涼亭裡。不能說大眼瞪小眼,因為有人根本眼也不抬。
 

    花園裡,如今種滿了雪白色的杏花,風一吹來,像是整座庭院都飄著不會消融的雪,頗為雅緻。只是涼亭中的氣氛,說是緊繃還嫌太輕描淡寫了些,那種檯面下隱隱浮動的劍拔弩張,才是真正破壞此刻花園幽靜氛圍的主因。
 

    吳邪看了看這邊,又看了看那邊,一口氣終究還是嘆了出來。
 

    「殿下…….」栗色眼眸望著那正執著書簡,貌似認真閱讀的男人,溫溫緩緩地道:「是否能請您......移駕到書房呢?」
 

    對座的小花,臉色不是普通的猙獰,而自己,也絕不是不會看眼色的人。雖說這裡是張起靈的地盤,他這麼指揮主人,心中也不是沒有忐忑,但是他跟小花這麼久未見,他心中有許多話,許多疑問,想跟小花長談,想知道他這些日子過得如何......有張起靈在邊上總是......
 

    淡然的黑眸從書簡中抬起,直直對上吳邪,連一眼也吝於施捨給那瞪著一雙冒火鳳眸的男子。
 

    薄薄的唇輕掀:「我不能在這?」
 

    他的語調平淡而徐緩,甚至連一絲上揚也無,但是自他身上散發的氣勢與壓迫感卻是不言而喻。 
 

    吳邪倒是沒被他嚇著,但面對張起靈隱隱透露的不悅,他也覺得有些頭大。
 

    這…...怎麼說服他好呢......明明很好理解的不是嗎......他向來也對自己體貼備至,怎麼現在卻像小孩子一樣鬧起了彆扭......
 

    吳邪凝神思索了會兒,突然福至心靈,一個念頭閃過腦海—
 

    莫不是、該不會、有沒有可能......他其實是在......吃味......?
 

    吳邪微微脹紅了臉。
 

    他雖不太愛往自己臉上貼金,但眼下看來,這推論,相當有可能啊…...尤其之前張起靈似乎也曾質疑過小花是不是自己情人什麼的......
 

    那他......是不是該…...表示一下......
 

    栗眸可疑地四下亂瞟亂轉,蜂蜜水色的臉孔上,紅暈更濃......吳邪猝不及防地探手,攬過張起靈的頸子,在對方微愕的神情中,送上自己的唇......
 

    他在張起靈的唇間低喃:「就說一會兒話......行嗎?」
 

    羞澀的面容,卻搭配著如此反差的大膽舉動;栗色的眼眸眨巴著,不若動情時那般燦亮逼人,而是水汪汪的漾著乞求,令人生憐。
 

    張起靈心中一動,反手扣住吳邪的後腦勺,重重覆上那本欲退開的櫻唇,順勢咬上一口。
 

    等到他退開身子時,薄薄的唇沾染了一線血色,透著股說不出的邪魅,他極為自然地伸舌舔去,貌似十分美味......然後再探手,輕柔地拭去吳邪唇上的血珠,親暱地將手指放入口中輕吮......標記所有權的意味盡在不言中。
 

    「別太久。」他淡淡地落下一句,站起身,毫不拖泥帶水地走出了涼亭......餘下爆紅著臉,摀著嘴的吳邪,微瞇起眼的解雨臣,和自始至終,一直笑著作壁上觀的墨鏡男子。
 

    解雨臣虎著一張臉,別過頭,道:「喂,你的主子都走了,你還杵在這幹嘛?」既然吳邪轉著與他一般的心思:不想有閒雜人等在場,那他就無須客氣了。
 

    男人不以為忤,依舊掛著那閒適的笑,聳了聳肩。「他不是我主子啊。」充其量就是好兄弟,好朋友,他要離開,自己就不能留嗎?沒道理吧!
 

    解雨臣挑了挑眉,正要發難,吳邪便插話道:「小花,不可無禮......這位爺,之前於我有難時出手相救,是我的恩人。」
 

    解雨臣愕然地看向吳邪,男人則是一個擊掌,笑得更加燦爛。
 

    「是了是了!小朋友你這說的便是公道話、公道話!不枉費我當初冒著生命危險、九死一生、赴湯蹈火......」他說得天花亂墜,吳邪似也發現了他性子如此,只微微苦笑,並未否認。
 

    解雨臣嘆了一口氣,極力保持語調的溫和與親切,唇畔的弧度卻很僵。「那麼,這位恩公......是否可以讓我們兩人獨處一段時間??」他在男人看似要出言反駁前又續道:「我最近不知怎的,只要生氣,胸口便悶得受不了,恩公不想惹我生氣吧?嗯?」
 

    他繞了好大一圈,迂迴曲折,最終目的仍是沒變。
 

    男人垮下了臉。解雨臣拿身體狀況來威脅他,他又哪敢不從,畢竟,會安排這場會面,也是希望跟解雨臣盡釋前嫌,在此時跟他撕破臉,決不是自己樂見的狀況。
 

    他像隻鬥敗的大型犬一般緩緩起身,往涼亭外走......每走一步,總不忘可憐兮兮地回頭叮囑:「解語......你快些啊…...花園裡風大,別吹太久的風......」
 

    嗚嗚......怎麼他兄弟得到的是香吻,自己得到的是威脅啊…...這不公平啊啊啊啊!!!
 

    男人搖頭晃腦,身影漸遠漸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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