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正在梳理一頭長髮的動作頓住,一雙鳳眼望向身旁隨侍的少女,輕聲道:「說清楚些,再說一次。」
 

    紮著兩顆包子頭的侍女清了清喉嚨,彷彿在炫耀自己的消息靈通般宣告:「我說,舞大人找著了他的哥哥啦!據說是一個月前找到的,對他可寶貝了,將他供在宅子裡,好似還替他蓋了好多座花園什麼的.......」這些都是她在宅子裡工作的好朋友們在越洋信件中提到的,大夥兒討論得可熱烈了。
 

    女子擱下了梳子,靜靜聽著。她有雙沉靜的黑眸,挺翹的鼻樑,厚薄適中的唇,瓜子臉、美人尖,齊眉的瀏海,及腰的長髮......總體而言,像是書畫裡中國傳統美人的長相,見之令人心曠神怡,萌生親近之意。
 

    一直到小侍女毫無重點的嘰喳終於結束,她才開口:「真是他的親哥哥嗎?這麼多年了,都找不著,卻突然......怎知不是冒牌貨?」
 

    小侍女似沒發現她眉宇間的冷凝,嘻嘻笑道:「哈,月小姐,這大家都可保證,絕不可能是冒牌貨的!」
 

    女子微微挑起了眉,即使這動作,她的表情依舊十足優雅。
 

    「何以見得?」她問。
 

    小侍女洋洋得意地公布謎底:「因為啊,原來舞大人的哥哥,跟他是雙胞胎呢!!!」
 

    雙胞胎?!!
 

    整座宅子上上下下都知道張夜舞是個兄控,而且是極端狂熱的兄控,他最常掛在嘴邊的便是他那失蹤多年哥哥,不管談論到什麼事都能極其自然地扯上他哥哥......可她從來不知道:竟然是孿生哥哥.......
 

    『對不起,小月,妳還小,這只是妳的一時迷戀......我和妳是不可能的,我這一生唯一愛的,只有我哥哥.......』
 

    出國留學前,她鼓起勇氣向他告白了。然後得到了這樣的回應。
 

    她喜歡他很久了。
 

    比起淡然到任何事物都入不了他眼的張起靈,張夜舞的細心與溫柔更令她心動……她還記得一開始甫喪失雙親的自己是如何封閉心門,不吃不喝。張夜舞為了她編了一個流浪小女孩的故事,每天說一集,說那小女孩是如何千辛萬苦,遠渡重洋地尋找自己被大魔王抓走的父母親的故事……如果想要聽續集,就得乖乖吃飯睡覺……
 

    她被故事吸引,也在故事中得到了療癒,更有甚者,她愛上了說故事的那人……
 

    她本以為只有她看穿他帶疤面容下的美好,後來漸漸長大,她才發現組織中暗戀他的女人比比皆是,只是大家都像私下說好似的,絕口不提,也絕不讓他察覺。
 

    那些姐姐們告誡她:要是讓他發現了,他會毫不留情地畫清界線,從此連朋友都做不成。
 

    姐姐們又說:她們的愛慕註定是不可能實現的,因為他心中已經有人了—那個失蹤了許久,生死不明,卻被他一直放在心上的哥哥。
 

    她聽著,可不以為意。她以為:她們的遭遇,不會發生在她身上。因為張夜舞從小看著她長大,如此疼愛呵護著她,若不是對她有意,還有什麼其他解釋。
 

    她越大出落得越是美麗,為她心動的男子多如繁星,張起靈也一向開明,從未限制她的交友,但她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男人是誰。
 

    於是在她出國學醫之前,她向他告白了,希望他能夠陪她一道去國外,她會幫著說服張起靈。
 

    張夜舞用奇異的神色打量了她許久,然後淡淡的笑了,那笑容裡,有她所不熟悉的客套與疏離。
 

    他拒絕了她。於是她帶著一顆破碎的心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國度求學,然後姐姐們說的話應驗了—不管她寫了多少封情真意摯的書信,打了多少通越洋電話,張夜舞全都置之不理。要不就推說出任務,要不就說忙碌無暇……她為此一籌莫展,甚至去請求張起靈代為說情,對方在那頭沉默了許久,最後淡淡地說了三個字:
 

    放棄吧。
 

    他們誰也不了解……從小到大的愛戀,從小到大的心之所向,怎麼可能說放棄就放棄!不管多久她都願意等,等到張夜舞願意接受她的那天……反正他那哥哥橫豎是找不著了,可她是活生生的,等她學成歸國之後,與他朝夕相處,相信他會被她的一片真心感動。
 

    原本如此美好的規劃,現在全毀了……
 

    「巧兒。」她喚。悠靜的黑眸籠上了陰影。
 

    「是,小姐需要什麼?」小侍女眨巴著眼望她,有些不解她突來的肅穆。
 

    「幫我訂機票,我要回國一趟。」
 

    「……?!」

 

 

 

 

    今日天氣很好,天空碧藍,連片雲都找不著。陽光照在玻璃溫室上,反射出點點金芒。
 

    每天都到溫室來報到已成了張日旋的一種習慣,沉浸在藥草中,不管是氛圍或氣味都令他感覺安心……有種被老朋友包圍的感覺。
 

    他正垂眼修剪盆栽的枯葉,忽聽得身後的腳步聲。
 

    濃淡適中的眉揚了揚。
 

    今日這麼早回來?
 

    他心中疑惑,捧著盆栽轉身一望,然後定住了身子—
 

    一名女子。正確的說來,是一名美麗得出塵的女子,正瞬也不瞬地望著他。
 

    女子蓄著齊眉的瀏海,及腰的長髮,是十分中規中矩的髮型;眼眸是標準的丹鳳眼,斜挑而上的眼尾透著媚意;鼻樑小巧而挺,嘴唇也小小的,厚薄適中......她的美麗,是中規中矩的,渾身散發的氣質也是,沉靜而溫婉。
 

    她身著一襲純白雪紡洋裝,襯得她的黑髮更黑;頸子上繫著時下流行的飾帶,與衣著是同色系的白,看來時髦而不顯單調,看上去就像尊精巧的洋娃娃那般。
 

    她......是誰?
 

    正如同張日旋打量著她,憐月也在打量著對方—
 

    真是......生得一模一樣啊…...但是,又有些許的不同......張夜舞留著齊肩的半長髮,看來桀驁不馴,這人卻是清清爽爽的及耳短髮,看上去甚至像個學生;身上一襲白色襯衫搭配米白色休閒褲,很能襯出他那種乾乾淨淨的氣質。她忽然回想起:自己之所以喜歡穿白色系的衣裳,是因為張夜舞喜歡看人穿白色,而現在看來,張夜舞的喜好是來自於誰,不言而喻......
 

    憐月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真是可笑啊…...自己千方百計地想討對方歡心,沒想到卻淪為情敵的分身......
 

    張日旋並不習慣與女子相處,更何況是被這般直勾勾地盯著,他扯出一抹不自在的笑,率先打破沉默:「小姐......是找舞嗎?」
 

    也許是疑惑於他們兩人一模一樣的長相,這樣便能解釋女子臉上複雜難辨的神情。張日旋心想。
 

    女子跨前一步,輕聲說:「我不是找舞,我是找你。」她的嗓音柔柔的,但卻透著堅定。
 

    張日旋的頭上冒出了更多問號。
 

    找他?可他根本不認識對方。而且這是舞的宅子,對方就這麼旁若無人地闖進來,又是什麼身分?
 

    「呃......那麼妳是......?」
 

    在這樣資訊不對等的狀態下是很難溝通的,尤其對方看似知道他是誰,那麼他更該要求對方自我介紹才是。
 

    女子朝他畢恭畢敬地福了福身子,以著銀鈴般嗓音道:「失禮了,哥哥。我叫憐月,是舞的未婚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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