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生氣了呢......?
 

    吳邪坐在車子後座,頭抵著冷涼的玻璃,車窗反射出他苦惱的表情。
 

    自己......那天是不是說太過了......
 

    張起靈那天送他回家,兩人各據後座一方,各自看著自己那側車窗,完全沒有交談。當然對方本就是寡言的人,但是兩人之間,氣氛如此凝滯,倒是頭一遭。
 

    然後.....一天過去,兩天過去......他沒再遇見對方,也拉不下臉再到對方宅子去—當然,對方自也不可能上門找他,就這麼拖著拖著,兩人也數十天未見了。
 

    可是那時他也沒說錯呀,現時現日,他的確無法給對方什麼承諾。吳家內部派系分裂,鬥爭得也厲害,他好不容易站穩了腳步,實在沒有心思處理這些兒女私情......何況,對方根本不是女性......
 

    再者,雖然自己已經從義兄那兒確定了與張起靈許久之前的感情糾葛,但畢竟自己已經喪失大部分的記憶,聽這些故事,都彷彿在聽別人的經歷一般,不真實得很,也質疑著:究竟自己......是否只是成了『自己』的代替品?
 

    雖然這念頭聽來很荒謬,但一旦紮根之後,便揮之不去......搞了半天,他竟是在嫉妒著幾百年前的『自己』,可以佔據張起靈的心思這麼久。
 

    真是瘋了......無論是自己,還是他......
 

    自己這十天來,心緒紊亂,不論作什麼都煩躁得緊。今日,他與人談生意,好巧不巧地竟碰上了張夜舞,他未及細想,脫口便跟對方說要見張起靈。張夜舞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多問,直接拉開車門要他上車。
 

    到底到底......見了張起靈又怎麼樣?一切終究沒有改變啊!自己如果夠理智就會明白:張起靈的作法才是對的—兩人保持距離,等待未來可能有的轉機......像這樣優柔寡斷地再去見對方,根本,就像個抑不住思念的女人一樣。
 

    真糟,不,應該說,糟透了。
 

    吳邪嘆了一口氣,張夜舞淡淡的嗓音從前座飄來:「我希望您能善待族長。他不是個會說自己心裡苦的人,但您讓他......很不好受。」
 

    他點到為止,語帶保留,吳邪再度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這真是一盤兩敗俱傷、兩方皆輸的棋局.....棋局未了,但該怎麼繼續下去,實在沒頭緒啊。


 

 

    張夜舞讓他下了車之後,便再度離開忙活去了。張起靈出門了,但宅子裡的傭人全認得吳邪,是以他一路暢行無阻地上了二樓,往書房走去,打算在那兒等對方。
 

    通往書房的長廊沒有任何人走動,安安靜靜的,吳邪沈浸在自己的煩惱中,漫步至書房門口,一推開門他便愣了一下—
 

    主人明明不在家,但書房裡,是有人的。
 

    一名黑色唐裝的男子,及腰長髮簡單紮成了辮,負著手,背對著他,看似正欣賞牆上的掛畫。而那幅畫,正是百年前的吳邪,用炭筆畫的,張起靈的素描。
 

    吳邪開門的聲響似驚動了他,他慢悠悠地回轉過身,動作安適得彷彿他才是這書房的主人。深幽的黑眸對上了瞪大的栗眸,前者勾起了一抹笑。
 

    「呀,你必定是吳少爺......百聞不如一見。」他的聲音就如同他的笑意一般,輕輕柔柔的,帶點縹緲,予人一種無害的心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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