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似錦,開滿一整條康莊大道,放眼望去,嫩粉的、豔紫的、嬌紅的……好不熱鬧。盛放的花樹下,擺上兩排小茶几和繡金軟墊,嬪妃們並肩而坐,飲酒笑鬧,美景美人,當真一派歌舞昇平的盛世光景。君王就坐在臨時搭建的高台上,上有遮陽的棚子,旁有揮扇的太監與宮女,左是嚴駒,右是江無波。他飲著江無波殷勤替他斟滿的酒,藍色的眼睛不落在花也不落在人,而像是在等待什麼,垂眼望著杯中自己的倒影。
 

    楚君惜要他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照往常一般,辦一場賞花宴,務必邀集所有的嬪妃,一個都不能漏……然後,靜心等待即可。
 

    要他靜心等待,談何容易……已經等了五年,永遠都是收到『再等等』、『時機未成熟』的回覆,現在好像有了一線曙光,他連執著酒杯的手都像要顫抖起來—那是期待、狂熱、與興奮。
 

    盡歡……終於要回到自己身邊……這次,他絕對會好好守牢他,不讓他再用任何手段、任何藉口逃開。
 

    軒轅煥的酒杯才正要就口,就聽得高台下起了一陣騷動,嚴駒的手掌按向腰間的刀柄,軒轅煥低聲令道:「別輕舉妄動。」
 

    自高台前被撂倒的侍衛群中衝出一人,高大魁梧,足足高出普通男子一個頭有餘;身著武將裝束,揮舞著一把長刀,聲若洪鐘地喝道:
 

    「軒轅煥!今天是曲將軍的忌日,曲將軍究竟因何而亡,你若不給成某一個交待,成某就拿你的血,祭曲將軍在天之靈!」
 

    他自人群中拔地而起,竟輕鬆一躍就上了高台,手臂高舉,長刀揮下,雖未瞄準軒轅煥致命之處,但也鐵定不會毫髮無傷。
 

    高台上一團混亂—江無波尖叫著閃躲,侍衛們吆喝著衝上台,嚴駒握著刀柄的手掌用力到泛白,心焦著為何君上還不下令他還擊。
 

    嘈雜的人聲中,軒轅煥依舊握著酒杯,靜坐不動,耳邊聽得一細小破空聲傳來,然後—
 

    『噹——』一聲金屬相擊的長鳴,成景揮下的長刀硬生生偏了幾吋,軒轅煥喝道:「嚴駒!」
 

    嚴駒得令,立刻抽出腰間佩刀,將那長刀一掠—成景只覺虎口一痛,長刀脫手,轉瞬間嚴駒的佩刀便架在他脖子上。
 

    成景看似行刺失敗,臉上卻不見挫敗之色,而是愣愣地望著地上—在他脫手飛出長刀旁,靜靜躺著一只酒杯。
 

    他神色複雜,有驚有疑有喜。「真是……曲將軍?」他低喃的音量雖輕,嚴駒和軒轅煥卻足以聽得分明。
 

    嚴駒臉上還有未褪去的驚駭之色,目光同樣落在地上的酒杯。
 

    以一只酒杯,打偏成景的長刀,此人……
 

    軒轅煥站起身,走至兩人目光集中處,彎身拾起那酒杯,手指收攏,緊緊地握著,不管不顧那酒杯的裂口劃破了他的掌心。冰藍色的眼眸像是融化了一樣,滿漾著化不開的柔情。他輕聲說:
 

    「這招式,朕曾經見過一次。」
 

    那是他小時候,被軒轅慶架著,差點被畫花了臉時,盡歡也是僅憑一顆小石子,便擊斷了軒轅慶的匕首。
 

    真正令他欣喜若狂的是,盡歡終究還是見不得他受到傷害,在緊急時刻,出手相救……所以……是原諒他了……?是的吧……!!
 

    成景和嚴駒互望一眼,後者收了刀,前者則是急急問道:「所以呢?曲將軍在哪?」
 

    他昨晚就回宮了,跟往年一樣,向君上要一個真相,但君上昨晚卻告訴他:曲將軍回來了,要想得見,便得配合他的計畫。他原本不信神鬼之說,半信半疑,沒想到……這酒杯飛來的角度、位置,全都抓得恰到好處,若不是曲將軍還魂,誰人得此能耐!
 

    嚴駒遲疑地說:「君上,雖說此人準度確實了得,但若以曲將軍的功力,應當不僅打偏成將軍的刀鋒,刀刃必斷啊!」
 

    軒轅煥攤開了手掌,注視著掌中的酒杯,道:「所以,盡歡此時的身軀,內力不足,氣力衰弱,他空有準度,卻少了勁道。而且……他手中無弓……」他瞇起眼,扭頭望向台下。
 

    方才一陣混亂之後,嬪妃們散的散、逃的逃,還有的被嚇暈了倒在當場,酒杯為何人所發,從何處來,完全失了依據。
 

    一點線索也無……嗎……?
 

    軒轅煥握緊手中的酒杯,朗聲道:「傳朕旨意,搜索今日參與賞花宴者住所。住所內太監宮女、身軀暗櫃,都得搜!」藍色的眼眸中跳躍著勢在必得的火焰。「找身上帶著彈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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