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石昊銘臉色一變。『磅』的放下了酒杯,站起身。
「為什麼要離開?難道老子還怕他不成!?給我把所有的警衛都叫上,我倒要看看他們青幫有多麼無法無天!……喂,你還杵在這兒做什麼?還不快去!」
那黑衣人望著顧安遠—不知為何,那眼神帶給顧安遠莫名的熟悉感。他朝顧安遠眨了眨眼,轉頭向石昊銘無辜地說:「石先生,屬下恐怕沒辦法照做。」
石昊銘瞪大了眼,喝道:「你胡言亂語什麼!?來人!來人!」
門扇是開著的,方才一路走來,顧安遠見到的警衛,沒有成百也有數十個,現在石昊銘一陣大吼,四周卻是靜悄悄的,毫無其他人回應。
黑衣人掏了掏耳朵,慢條斯理地從懷中摸出了一把黑色消音手槍,槍口正對準了石昊銘。
「安靜。」他淡淡地這麼一句。想當然爾,石昊銘立刻噤聲。黑衣人這才露出一個微笑,續道:「不會有人來了喔,我剛剛叫他們全都撤走了。」
石昊銘瞪凸了眼,雖在那黑壓壓的槍口下不敢開口,但表情明擺寫著質疑。黑衣人像是很好心地替他問出心中的疑惑:「你是想問為什麼他們會聽我的是嗎?」
石昊銘瞪著他,點了點頭。黑衣人咧出一口白牙,說:「這道理其實很簡單。他們的主子下的命令,他們當然是照辦囉!」
說著說著,他的臉孔突然一陣激烈扭曲,下一秒,他已成了石昊銘的模樣—無論是身高、臉孔、衣著,全都一模一樣,和面前的石昊銘簡直像在照鏡子一樣。
「……!!」正常人見到這樣的情景,絕對無法保持冷靜的。饒是見多識廣的石昊銘也不例外。只見他兩眼一翻,龐大的身軀倒地,竟然嚇暈了過去。
「嘖嘖!這就倒了!本來還想再多整整他的……真沒勁!」黑衣人咕噥著,將消音手槍收進懷裡,走向倒地的石昊銘,手摸進他衣內搜索,撈出了他的手機、皮夾等貼身物品。黑衣人掏出夾鏈袋,仔仔細細地將它們都裝進去。後又站起身,在偏廳裡搜索了一陣。
被晾在一旁,因為過度震驚而失神的顧安遠,好一會兒才終於平復紊亂的心跳,對著那看似十分忙碌的背影,遲疑地開口:「那個……吳先生……」
正翻找著書架的『石昊銘』猛然扭頭瞪著他,然後,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面容再度一陣不自然的扭曲,變成了一張年輕俊俏的臉孔。斜揚的劍眉,粉嫩的菱唇,唇邊的梨窩……確實是吳常的臉孔。
吳常嚷嚷:「哇啊!大姊頭真的好厲害啊!怎麼辦到的?怎麼知道是我的?!」他停下了搜索,彷彿發現新大陸一樣,三步併作兩步地蹦回顧安遠身旁,眼眸閃閃發亮地望著他。
看到熟悉的面容著實讓顧安遠大大鬆了一口氣。他伸出手,碰了碰吳常的臉頰—有些冷涼,但是是人類肌膚的觸感沒錯,怎麼會像黏土一樣,說變就變!?小夏和肖猛……都是知道的嗎?
「就是……一種感覺……」顧安遠喃喃回道。雖然面孔改變了,但那望向他的眼神,說話的方式……就是給他強烈的『吳常』感。會認出來也不奇怪……奇怪的應該是對方……
「吳先生……不是……人類……嗎?」他突然想起吳常常掛在嘴邊的古怪言詞。他一直以為那只是比較奇特的口頭禪。但那如果不是口頭禪的話……
吳常還是笑咪咪的,任顧安遠好奇地觸摸著自己的臉孔,輕快地說:「不是喔!我可不是那麼弱的東西……啊啊,老大要的東西已經找到了,我們還是快走吧,趁死肥豬昏過去的時候,正好。」他抓下顧安遠的手,不待他反應過來,扯著他手腕便往外衝。
夏沐龍身上要價不菲的三件式西裝已經起縐了,領帶更是直接被他取下。他坐在牛皮椅中,抱著胸,面色沉凝地望著一桌之隔,絞著手指的顧安遠。
有好一會兒,兩個人都不發話—一個是惴惴難安,一個則是看不出心中所想。
最後,顧安遠囁嚅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小夏……一定非常生氣吧……這也是必然的,今天本來是他們公證的大日子呢,卻落得這樣下場……本來以為自己赴約可以麻利地解決掉過往的夢魘,從此展開新生活的,結果還是得勞煩他派出手下來相救……簡直蠢到家。
夏沐龍瞪著他,瞪到顧安遠眼也不敢抬了,良久良久,才嘆了一口氣,站起身。
他繞出了桌後,走到顧安遠身前,不發一語,一把將他摟進懷裡。
「我……剛剛心跳差點停了……」夏沐龍嘶聲這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