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睜開眼的不知是逐漸刺眼的陽光,升高的室溫,還是渾身的痠疼,也有可能三者皆有。
   

    我緩緩坐起身,摸了摸身上—所有的衣著和我昨夜穿出門的相同,整整齊齊的,一絲摺痕也無,我有點想要催眠自己昨夜只是一場夢......
   

    可惜不是。
   

    我垂著眼看向自己的手腕,猙獰的青紫色勒痕歷歷在目,彷彿正張揚地警告我別再自欺欺人。 
   

    那皮繩造成的效果實在驚人,明明被綁的時候我並沒有特別感到疼痛,但是最後呈現的印記卻醜陋得連我都不敢多看。
   

    該死的小花.......但該死的他說對了一件事,我該死的不會真正對他怎樣,因為我和他之間那該死的,過命的交情.......一切都是這麼的該死!

   

    我離開了飯店,有氣無力地叫了計程車,踏進家門前我還先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抱胸遮住手腕上的淤痕。
   

    推開門後滿室的寂靜讓我微微鬆了一口氣—不用在這個身心俱疲的時刻面對悶油瓶,畢竟讓我已經緊繃到一種極致的神經放鬆不少。
   

    我第一站就是先衝往浴室。衣服一拉開我便倒抽了一口涼氣。
   

    媽呀!這簡直比被皮鞭抽過還慘!我上半身全是密密麻麻,點狀的青紫色吻痕,大腿根部則是那塊顯眼的牙印,還有乾涸的血跡。
   

    我掉開眼,不敢再看,在蓮蓬頭下草草沖了,只覺溫水流過之處無一處不刺痛,一開始在腳邊打轉的水漩甚至是淡淡的紅色,沖了一陣之後才恢復清澈。
   

    娘的!小花真的是要弄死我!
   

    我心力交瘁,也沒多少氣力咒罵他了。洗好澡,特別選了長袖長褲的睡衣穿上,確認各個部位都遮得好好的,我倒上床,幾乎是昏睡了過去。
    
   

    這次讓我醒來的,是注視。我感覺到有人正盯著我。
   

    我緩緩睜開眼,跟一雙冷冷的黑眸對視。
   

    悶油瓶坐在床邊看著我,那眸裡的溫度讓我心中暗叫不妙。但我身上的棉被明明裹得密密實實,理論上應該不會......
   

    我壓下所有的疑慮、猜測、情緒,盡量平和地扯出一個笑,語氣自然地問:「我睡了多久?很晚了嗎?」
   

    我盡量動作流暢地坐起身—還是裹著棉被。
   

    悶油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吳邪,」他說:「你的嘴唇怎麼回事?」
   

    我眼也不眨。「我摔下樓梯,不小心咬破的。」我知道嘴唇遮不了,所以事先想好了說辭。
   

    悶油瓶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用好像要看穿我那樣的犀利眼神,說:「你摔下樓梯的時候,還被綁著雙手雙腳,繩子是皮革製的,越掙扎勒得越緊那種,是嗎?」
   

    哎,他這麼惜字如金的人難得一次說那麼多句話,但我卻是越聽越心驚膽戰。
   

    他發現了?!但他是怎麼看見勒痕的?那我身上的印記他看見了多少?難不成我睡得那麼死,連他來掀我的衣服棉被我都一無所覺?
   

    「呃......差不多就是這樣......」在不了解對方知道多少時說謊,是件非常危險的行為,但我掰出去的情境還是得圓,所以現在只好支支吾吾,模糊其詞。
   

    悶油瓶猝不及防地伸手抓住我頭髮,往後用力一扯,我吃痛地瞇起眼,被迫仰起頭。
   

    他緩緩逼近我,連噴在我臉上的吐息都是冷的,他由上往下睨著我,我從沒見過他那麼冰冷的眼神。
   

    「你真不會說謊,吳邪。」他用另一隻手撫上我的唇—他手指運了勁,我感覺所有結痂的傷口全被掀開,我痛得大叫。
   

    「還是,我發現了你也無所謂?」他的手指沾了我的血,他用舌舔去,用一種木然的表情看著我。
   

    不是不是!!!我痛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猛力搖頭,但他又是一個使勁,將我的頭髮往後扯,力道之大讓我向後倒回了床上,他則順勢掀了我的棉被,壓在我身上,一把撕了我的睡衣—
   

    然後他的動作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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