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個小時候,張海客領著悶油瓶回來了。他似乎看出我的神色有異,落在我身上的視線帶著點探詢,我安撫地朝他笑了笑,感覺自己的嘴角有些僵硬。
 

    張海客畢恭畢敬地說:「族長,已經幫您準備好兩間客房,等會兒簡單休息一下,就可以下樓用餐。今日特別為族長辦了個歡迎的晚宴,雖然是粗茶淡飯,但是我們一族可以這樣聚在一起吃頓飯,實屬不易,還請族長務必賞臉。」
 

    悶油瓶點了點頭,張海客臉上又是那種得償所願的燦笑,只可惜,這笑只維持了不到一秒鐘—
 

    悶油瓶說:「我跟吳邪睡一間房。」
 

    張海客臉上的微笑瞬間凝滯,他越過悶油瓶的肩看向我,我露出一副不干己事的模樣,聳了聳肩。
 

    張海客還試圖作困獸之鬥。「可是族長,那客房其實並不大,兩個大男人......」
 

    悶油瓶打斷了他:「我與他,一間房。」
 

    悶油瓶簡潔說話的時候,總帶著說不出的壓迫感,我相信張海客定也感受到了。他僵硬地點點頭,不再多言,僅說:「知道了,那我帶您......們到房間吧。」

 

 

 

    我站在落地窗前,放眼望去,映入眼簾的是海港船隻的點點漁火,和周邊摩天大樓的燈光。我感覺自己好似踩在一條地面銀河上,即使漆黑的夜空看不見半顆星子,地面上五顏六色的燈光倒是璀璨熱鬧的很。
 

    所以說張海客真的是睜眼說瞎話界的高手無誤—
 

    方才不斷說著客房擠不下兩個人,事實上呢……我環顧四周,這間房大的誇張,還附設了一個小客廳,別說擠兩個人,睡十個人也是綽綽有餘。
 

    再加上這棟大樓的地點取得好,從高樓層正好可以眺望維多利亞港—能夠取得這樣的位置當作企業基地,看來張家在這裡當真混得不錯,莫怪乎張海客老是一副眼高於頂的囂張模樣。
 

    我半轉過身,客廳的桌上擺著滿滿的菜餚,和一瓶紅酒。
 

    飯菜我是沒什麼胃口,酒倒是需要來一點。
 

    我拔開軟木塞,倒了些紅酒在高腳杯中,漫不經心地搖著酒杯,再度踱回落地窗前。
 

    我一隻手執著杯子,一隻手插著口袋,捏著那只小水晶瓶—我終究是拿了這東西,但是我自己是怎麼想的呢?用?還是不用?
 

    早些時候我跟悶油瓶說我不太舒服,不下去用餐了,他聽我這麼說,眉頭也沒皺一下地便說他也不去了,要張海客將餐點備在房裡。如果眼光能殺人的話,我想我應該早被張海客給瞪死了。
 

    所以我說腳長在悶油瓶自己身上,他幹嘛老遷怒我!
 

    最後我哭笑不得,好說歹說地將悶油瓶給推出去了,大抵就是跟他表示機會難得,今日一別不知何日再見,好好跟張家人吃最後一頓飯之類的。
 

    我的確是沒什麼胃口,而且我也想要獨自思考一下……或許,今日一別不知何日再見,指的是我跟悶油瓶?
 

    我一口飲盡杯中的紅酒,酒精獨有的灼燒感從咽喉、食道直達到胃部......空腹喝酒酒精吸收得特別快,我幾乎立刻就感到暈眩。
 

    該放手嗎?
 

    就像張海客所說的,也許這是我和悶油瓶都不願意的事,但是卻是他身為張家族長應當做的事,身為他的朋友和……伴侶(?)是否我該推他一把?
 

    可能悶油瓶一開始會有些惱火,但畢竟他是和他的族人們在一起,相信張海客總會有辦法說服他的。話說他們兩人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童年玩伴不是?只是感情十分涼薄的那種而已。
 

    那我……還能再見到他嗎?我感覺以張海客的個性,絕對會封鎖掉我與他見面的所有可能性,以絕後患,所以……真要這麼做嗎?
 

    我,吳邪,當真要無私大愛到這種地步,置自己內心的渴望與情感於不顧,一心促成張家的團結繁榮嗎?
 

    只能說,真他娘的鬱悶!
 

    我捏緊口袋中的水晶瓶,轉過身準備再倒杯酒,卻差點嚇掉了手中的酒杯—
 

    一道人影,不知何時,靜靜地佇立在我身後,此刻正抱著胸盯著我手上的酒杯。
 

    是悶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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