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為什麼,這樣一個美好的早晨,我得在北京郊區的一座公園裡,陪眼前這小子下棋呢?
 

    我支著頰,目光落在眼前正凝神思考的娃娃臉男子,百思不得其解。
 

    就因為這小子來北京玩兒,一大早百無聊賴地打了通電話,約解雨臣下棋。
 

    結果解雨臣打給我:『我公司還有事,你陪陪吳邪下棋吧,他棋癮犯了。』
 

    所以,縱使我再不情願,解雨臣一句話,我還是來了—有犯賤沒有?
 

    這小子棋術不錯,但我的運氣更好,我目前已經勝了他兩盤,而眼下這盤,看起來也會是我拿下。
 

    我洋洋得意地吃了他的『馬』,他的眉擰了起來。
 

    哼哼......我心想:老子就殺得你片甲不留,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找老子下棋。
 

    吳邪托著下巴,盯著棋盤良久,突然道:
 

    「師父.....你知道......小花的救命恩人嗎?」
 

    我揚揚眉,心中提防—
 

    這古靈精怪的小鬼,沒事起這話頭必定有詐,搞不好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來贏棋,我可得小心應付。
 

    「什麼救命恩人?」我漫不經心,順著他的話尾問道。
 

    吳邪神色未變,手起手落,挪移著盤上的棋。漫聲道:
 

    「就是呢.....小花大約在二十出頭歲的時候,有一回,接到了一個任務,是要到一個山賊寨裡,拿回被奪走的一個古董。
 

    他為了混進這山寨,於是偽裝成一名女學生,獨自一人走在山路上,讓那些山賊給捉了回去。」
 

    他頓了頓,抬眼看我。
 

    「輪到你了,師父。」
 

    我不知何時聽得入神,他這麼一喚,我匆忙看了眼棋盤,挪動棋子,急急問道:
 

    「然後呢?」
 

    這不就是我第一次見到解雨臣那時候嗎?
 

    吳邪慢條斯理地道:
 

    「那些山賊想當然爾想輕薄男扮女裝的他,他也暫時隱忍著,等待著其他團隊成員前來。就在這時候,那山賊寨裡,有兩個先他被捉來的乞丐,其中一個人,出聲捍衛了他。」
 

    棋子移動的細微喀喀聲和吳邪輕柔的嗓音交織著,我彷彿又回到當年的場景......
 

    「小花當時覺得這人實在愚蠢—明明手無寸鐵,還硬要幫他出頭。果不其然那些山賊被這乞丐給激怒了,準備出手解決他。說也奇怪,那乞丐似乎微微笑了一下,並不害怕,也不驚慌,似乎生死於他而言,同樣豁達。
 

    小花當時隱隱生出了敬佩,於是先一步出手,解決了那些山賊,甚至還幫那兩位乞丐解開他們身上的鐵鍊。
 

    沒想到,一開始替他出頭的那位乞丐,竟趁他不備,搶走了他的長棍。小花大吃一驚,沒想到自己竟看走了眼,勿將包藏禍心的這廝當成了好人,他正準備痛下殺手,那乞丐卻將長棍一擲,殺了他身後原本要偷襲他的一位山賊。
 

    一棍穿心穿柱,好不俐落。
 

    小花覺得這乞丐不是尋常人等,正欲攀談,其他成員便到了。小花出去與他們會合,他們一見山賊寨裡還有人,紛紛建議小花斬草除根,但小花獨排眾議,留下了那兩個乞丐的命。   
 

    畢竟救命之恩,不能不還。」
 

    吳邪吃了我的『炮』,抬眼笑道:「這故事,小花和你說過嗎?」
 

    我沒回答。
 

    這故事是我親身經歷,但解雨臣從未跟我提過,我也一直以為他是忘了.......沒想到他記得,他全都記得!卻反倒是鉅細靡遺地告訴了吳邪。
 

    去!
 

    越發覺得這小鬼面目可憎了起來。
 

    我沒好氣地道:「忽然提這個作啥?」
 

    我才不相信只是單純因為他突然有了說故事的慾望。
 

    吳邪微笑著,續道:「那你知道,這故事還有後續嗎?」
 

    我不得不承認這問題挑起了我的興趣,但我不想讓他察覺。
 

    我努力壓下揚眉的衝動,努力克制自己的語氣不要顯出急切。僅淡淡地說:「什麼後續?」
 

    吳邪也頂乾脆,笑咪咪地解答:「後來,小花遇見了他的救命恩人。」
 

    我一愣,手一鬆,手中的棋子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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