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問過解雨臣記不記得當年的事,因為他看起來完全不像認出我來的樣子,我也理所當然地以為當時我滿臉落腮鬍的偽裝十分成功。
可現在死小鬼卻說.......
所以,他認出了我?還是說,他認成了別人?
這搞啥?!我越來越亂了!
我緊盯著眼前笑得人畜無害的男子,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
「你說,解語.......臣他遇見了他的救命恩人?」我向他確認。
吳邪笑著點點頭,比了比棋盤。我看也不看,隨意擺弄了下棋子,追問道:「是誰?」
吳邪聳聳肩。「我不知道。」
我操.......
就像某條被揪住的神經突又鬆開那般,我突然覺得有點渾身脫力。
果然不該認真聽這小鬼講話!我在心中暗咒。
正欲專心研究眼下棋局,吳邪突又溫溫緩緩地道:
「有一天晚上,小花找我喝酒。我找他喝酒挺常,他找我喝酒頗少見,於是我赴約了。我到的時候,他已經喝得半醉,他抬起手,笑著跟我打招呼。我坐下後,他問我:
『哪,小邪,你記得我曾跟你說過的,在山賊寨裡的那個乞丐嗎?我的救命恩人?』
我說:『自然是記得。能夠一棍將人釘在柱上的高手嘛!印象深刻。』
小花『嘿嘿』地笑了笑,突然湊近我,神祕兮兮地道:『你知道嗎?我好像......嗝......找到他了.......』
我說:『當真?可你不是說長相看不清,也沒問姓名......那不正好!找著了人,可以當面跟他道謝了。』
小花笑了笑,趴倒在桌上,抓了抓頭髮。軟軟地說:『可是......他好像沒認出我哪…….』」
聽到這裡,我的心臟狂跳了起來,像是要撞破我的胸腔那般,只期盼著吳邪的故事能快轉些,讓我多聽點解雨臣說了什麼。
「然後呢?」我聽見我問。屏著呼吸。
吳邪挺上道,流暢地接了下去:
「我問他:『這是什麼事?他認不出你?你上前自我介紹不成?他認不認得出你,對你而言很重要嗎?』
小花說:『.......』」
他這次沉默得久了些,也可能是我越來越急躁。我的一顆心都提到了喉口。
我接著他的話尾,急問:「小花說什麼?」
吳邪勾起唇角,櫻色的唇動了動:
「將軍。」
將......?什麼?
我愣愣地望著他,他則是看向棋盤。我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發現他不知何時,吃了我的『將』。
我笑出聲的同時也出了手—
我的手臂橫過小小的石桌,五指環住了吳邪蜂蜜水色的頸子。
我笑著嘆了口氣。
「好徒兒,你若好好地,誠實地將你的故事講完,為師便不計較你詐棋.....你覺得如何?」
他說這個故事,雖說是要分散我的注意力,但是我覺這故事還是有一定的真實性,畢竟有很多細節,他都說得彷彿親眼所見,應不是捏造的。
我的手掌環著他氣管,雖並未使力,但定也不是太舒服。然而吳邪仍是笑著,並沒有發怒,也沒有驚慌,栗色眼眸緩緩地,瞟向右側—
我順著他目光望去,發現原本坐在一旁長椅上打盹兒的啞巴,不知何時睜開了眼,坐直了身子,視線落在我掐著吳邪的手掌。
我相信若不是我沒現出殺意,恐怕他早就出手了。
我收回視線,笑著睨了吳邪一眼,道:「你信不信,我擰斷你脖子僅需要一秒鐘的時間,就算啞巴想救,也是不及。」
吳邪同樣似笑非笑地收回視線,半真半假地抱怨道:「師父,徒兒提供您這麼珍貴的情報,您這是恩將仇報啊!」
我笑罵:「仇你娘!天花亂墜就你最會。還不快接著說!」
「好吧好吧。」吳邪清了清喉嚨,我亦鬆開了手。他說:
「我問他:『他認不認得出你,對你而言很重要嗎?』
小花沉默了很久,久到我都以為他不會回答我這問題了,他才說:『......我不知道......我覺自己有點怪.......』」
吳邪說完了,我卻還傻愣愣地,想著解雨臣的那句話......
我也覺自己有點怪.......莫名的口乾舌燥,心跳失速......我喃喃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吳邪笑瞇了眼,說:「師父,是否需要徒兒精闢地幫您分析一下?」
我瞪他一眼,感覺手又有點癢,直想往他頸子招呼。
我沒好氣地道:「說便說,怎麼廢話忑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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