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輩子遇過很多生死交關的狀況,比方說五年前,他被『超級士兵』的原型攻擊,差點沒命的那次。那時看著源源不絕撲來的敵人,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被劃開一道又一道口子,血不斷湧出,他也未曾感覺到恐懼。死亡這事,在決意走上這一條不歸路的時候,他便已經張開雙手在等著了,只是遲或早的問題而已。
但是現在,他卻感覺到心口盤旋著巨大的、令他喘不過氣的恐懼......不只是為了自己即將被侵犯的事實,還為了,某些注定回不了頭的關係......
「你...要是......我不會...原諒你...的.......」
他的嗓音因為不斷呻吟抽氣而顯得瘖啞,字句也因為喘息而斷續,但是他的語調十足堅定—即便在這個時候,仍可從他身上窺見那睥睨眾生的影子。
環的動作頓了一下,墨綠色的眼眸對上了那因為湧出過多淚水而浮腫的黑眸。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個像是哭泣一般的弧度。
「是姊姊教我的......做了選擇......就不再後悔。」
話聲方落,他腰身一挺,有如小嬰兒拳頭大小的龜頭硬生生地破開了那穴口。
三年前
走進餐廳時,屬於食物的香氣撲鼻而來。勾出滿嘴口水的蔥花、肉末、醬油……調和得無比完美的香氣。他腳步頓了一頓。
封神抬眼環顧餐廳一圈—璇和瑜各據長桌的一角,唏哩呼嚕地吃得不亦樂乎,卻沒見到廚師本人。
封神垂眼,望著餐桌上屬於自己的那一份,讓人望著都想拿手機起來拍張照的手工燉肉麵,上頭灑上適量的蔥花,甚至還擺上了雕成兔子形狀的蘿蔔……不知道的人可能還以為這是在辦什麼廚藝比賽呢!
封神狹長的眼眸裡漾過一抹暖光,嗓音卻仍然是淡淡地,沒透露太多情緒:『環呢?」
就這一票餓死鬼投胎似的狂吃,也沒人跟他報備聲廚師上哪了?吃了沒?真是沒有同事愛的傢伙們。
瑜從麵碗裡抬起頭,口中塞了滿滿的麵條,旁邊堆疊著七、八個空碗,眼前的那個也快要見底。
『不曉得。方才他把麵盛好,要我們趁熱趕緊請您出來吃,然後人就不見了。』他方才被這香氣弄得頭昏腦脹,除了吃什麼都顧不得,現在封神一問,才同感奇怪。
『不過他剛剛臉色不好,走起路來也搖搖晃晃的。不知道是不是第一個任務,衝擊太大了……』瑜摸著下巴,沉吟道。
話說他當時也是這樣,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晚上睜著一雙眼,沒敢闔上,怕一闔上就見到被殺的那人滿臉血污的模樣。後來第二次、第三次……漸漸的就麻木了,現在他就算上一秒殺完人,下一秒也能吃能睡的。這正常嗎?他也不知道。
封神的眉頭微微動了動,璇拿起餐巾優雅地拭了拭嘴角,別過頭望他,嫵媚的鳳眼裡掠過一抹快速的流光。
『要幫你備車嗎?』
封神望著她,對於心中所想被對方如此輕易地說出口似乎也不驚訝,微微點了點頭。
桌上的湯麵還飄散著熱氣與香氣,他卻轉過身,走出了餐廳。
荒廢的校舍,淒冷的月光灑下,樹影幢幢,像是躲在暗處的野獸。
他坐在吱嘎作響的鞦韆上,像那年他鬧著不想回義大利一樣。以他的身高,低矮的鞦韆於他而言很是彆扭,他得把長腿不自然地屈著。但他似乎沒有移動或起身的打算,只是這樣靜靜坐著,望著天際的冷月。
那時候,姊姊就是在這裡受了很重的傷,也是在這裡,他下定決心,要守護姊姊一輩子,不離開他身邊。一個充滿血腥與淚水的地方,理論上,他應該不會想再踏上這裡才是……但不知為什麼,今晚他恍恍惚惚的,漫無目的地離開了本家亂走,沒想到回過神來,才發現走到了這裡。
其實這不是他第一次殺人……小時候被綁架那次,嚴格說來才是他第一次……但那次他是為了自己的生存,這次,卻是他主動的,去結束掉別人的生命。說要有一樣的感受,又好似有點不同……
他垂著頸,望著自己被月光拖得長長的影子發愣……不意從他的影子後方又橫生出另一道身影。
『怎坐在這裡?』突然冒出的嗓音,在夜色中卻不顯得突兀。就像是灑下的月光一樣,朦朦朧朧的。
環震了一下,差點就要跳起來。『冥……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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