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貴州境內醫院

    悶油瓶站在床邊,靜靜看著那病床上的人。 
   

    已經三天了,吳邪還是沒有醒。
   

    醫師再三向他保證吳邪的抽血數據和腦部檢查通通沒有問題,可能只是需要時間。
   

    吳邪輸了血,打了點滴之後,氣色好了許多,看起來真的就像只是睡著一般,下一秒隨時會睜開眼睛,對他笑。
   

    他用吳邪的手機以吳邪的名字發了自己受傷住院的訊息給他重要的親友們,算算時間,有幾個人也該要到這兒了。
   

    他不能跟這些人碰頭,最好也別再跟吳邪有瓜葛—就連他不在他身邊都能給吳邪招惹來瀧玉,也許他們還是不要有交集,才能保證吳邪一生風平浪靜。
   

    未來的路,果然還是他孓然一身,比較恰當。
   

    信賴、溫暖、情感……什麼的,不是他這種背負著太多的人所能擁有的。雖然眼前的這人,曾讓他有過錯覺自己擁有這些,但他們兩人,都該認清現實。
   

    悶油瓶彎下腰,很輕很輕地,在吳邪的額上落了唇。
   

    他果然……捨不下他……無論分別幾次,他最捨不下的,總是他……可是,他該走了,讓吳邪的親友們見到他,不是個好主意。而他也相信,他發出訊息的這些人,將會代替他,好好地照顧吳邪。
   

    他轉過身,不再遲疑地朝房門走去,就在他探手搭上門把的那一刻,有點氣弱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所以,這次你又打算失蹤去哪?」
   

    悶油瓶猛然回頭,發現床上的人兒不知道何時張開了眼睛,正從床上偏著頭望他。
   

    吳邪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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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吳邪在那一吻落下前就醒了。
   

    悶油瓶會對他做出這種舉動讓他有些意外(暗爽?),還在想著要不要繼續裝睡,就聽得他逐漸遠離的腳步聲。他立馬回想起這人職業失蹤人員的本事,立刻張開眼叫住他—
   

    這傢伙,真是令人一刻都不能大意!吳邪想翻個大白眼。
   

    他緩慢地從床上撐起自己,低頭看著自己雙手血管中的點滴針,心中隱隱浮現了一個想法。
   

    悶油瓶看著吳邪虛弱遲緩的動作,拳在身側捏緊了又放鬆,極力克制自己想過去攙扶他的本能反應—吳邪很會觀察人,只要被他抓住了他的心軟,他鐵定是走不了。
   

    這無情的傢伙竟然就這麼狠心地釘在門口也不來扶他,很好很好非常好,又是那種要跟他劃清界線的距離感,他真是受夠了!
   

    吳邪撇撇唇,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小哥,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故作友善地提醒他。
   

    「……」
   

    會叫他小哥,就表示吳邪的記憶已經恢復了,悶油瓶不知該鬆一口氣還是怎麼—吳邪恢復記憶固然是他衷心期盼,但他的蠻纏勁他也是見識過的。
   

    病房內一片沉默,吳邪不以為意地聳聳肩,真是令人懷念的自說自話模式。
   

    他自顧自地又道:「小哥,我想你可能不曉得,你離開的這幾年,我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每天被惡夢驚醒,看到張家人的線索就無比在意,總是覺得......可能我某一天打開門你就會出現,對我說你回來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眼眸中卻盛滿了對過往數年的迷茫與痛苦。他望向那神色微變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說:「以前的我沒下定決心,讓你消失過一次,現在的我不會了。我給你兩個選擇。」他的手不動聲色地撫上點滴針。
   

    「第一,你帶我去你要去的地方,死活我自負,」他頓了頓。「第二,你現在就看我死在你眼前!」
   

    吳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開了點滴接頭,扎進血管中的軟針直接成了放血管,流出的鮮血轉瞬就染紅了一大片床單。
   

    「吳邪!」悶油瓶的表情一下就變了,他速度極快地衝到床邊,撈起點滴接頭便兜了回去。
   

    吳邪並沒有出手阻撓他。他的唇色已經有些發白,但神色十分鎮定,他睨著悶油瓶,淡淡地說:「你接了我可以再拔,你只要走出這個門,還沒到醫院門口我就掛了;你打暈我也沒關係,醒來之後我有的是辦法了結自己,放血不行我就上吊、燒炭……」
   

    他口沫橫飛地陳述著他想到的自盡方法,講到連他自己都覺得厭世,直到悶油瓶猛地一把將他摟入懷中。
   

    一聲嘆息在他頭頂響起:
   

    「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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