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被擺弄著,一下作腦部的掃描,一下又抽了血,忙活了一會兒之後,他跟那位『愛因斯坦』隔著桌子對坐著。『愛因斯坦』正專注地看著電腦螢幕上,他檢查的影像和結果。
 

    悶油瓶和解雨臣都在檢查室外頭候著,吳邪望著『愛因斯坦』那顯得有些凝重的表情,忍不住開口:
 

    「愛…….咳…….醫生,我的檢查結果,還好吧?」
 

    他本身的破爛肺部就夠他受的了,拜託別告訴他經過這次,身體又傷了缺了哪,他可能無法承受。
 

    『愛因斯坦』的目光從電腦螢幕調回吳邪臉上,極富親和力的臉孔即使沒帶著笑,也像在笑著。他說:
 

    「小三爺放心,您的腦部掃描一切正常,抽血報告也顯示那時您暴露到的毒素,已經慢慢代謝掉,沒問題的。」
 

    吳邪大大鬆了一口氣,正準備牽起微笑,『愛因斯坦』卻又續道:「但是......」
 

    但是,BUT,對話中一旦出現這字眼,準沒好事!
 

    吳邪勾起的弧度僵住。「但是.......?」他重複說了一次,挑起眉,等著對方宣判。
 

    『愛因斯坦』看了看他,搓著手,神色變得有些古怪,似乎要說的事挺難啟齒。
 

    吳邪心下吊桶七上八下,想著:糟!看對方這表情,莫不自己其實被查出了有什麼絕症吧?!
 

    吳邪深吸了一口氣,心頭一陣涼,卻還是強打起精神,平靜地道:「醫生,你儘管說吧,不管是什麼病,我都能承受的。」
 

    『愛因斯坦』搖了搖手,連忙道:「小三爺您莫驚,不是那麼一回事。事情是這樣的......我們為了查出您中的毒是什麼成分,抽了您的血去作化驗,好巧不巧,我實驗室的同事在處理您的血液樣本的時候,不小心滴到了擱在桌上的試紙,原本我們不以為意,因為那項檢測,小三爺您是不可能呈現陽性的,但是......我同事卻發現,那試紙滴到了小三爺您的血之後,竟然變色了......」
 

    吳邪皺起了眉。老實說,醫療他是外行,『愛因斯坦』說了這麼一長串,他是有聽沒有懂。
 

    「那變色了是什麼意思?」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唄。
 

    『愛因斯坦』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地道:
 

    「變色了表示......小三爺您,懷孕了。」

 

 

 

    吳邪茫然地坐在樓梯間,側倚著牆壁發愣,腦海中迴盪著方才和『愛因斯坦』的對話—
 

    『懷孕?』吳邪捧腹大笑。『那什麼勞什子的試紙過期了吧?』
 

    『愛因斯坦』微微苦笑,答道:『我們一開始也這樣認為,但是不管我們怎麼重複檢測,結果都是一樣的......我後來不死心,也親自用超音波替小三爺您檢查......』他頓了頓,續道:『真有個東西......在您肚子裡。』
 

    吳邪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瞪大眼,不可置信地道:『不是......醫生......您是要告訴我,我之前上的健康教育都是錯的?男人真有可能會懷孕生小孩?!還是我現在其實還在另外一個夢裡,我還沒有醒來,一定是這樣的.......』吳邪掐了掐自己的臉,又用力拍了拍,『愛因斯坦』趕忙阻止他:
 

    『小三爺,切莫傷了自己!』
 

    其實不用他提醒,臉上鮮明的痛覺讓吳邪無措地緩緩放下手臂,喃喃自語道:『我不是在做夢?我是真的懷孕?這怎麼可能呢?!!!這不可能的對吧,醫生?』
 

    他望向『愛因斯坦』,似大海中想抓住浮木的人般,尋求他的保證。
 

    『愛因斯坦』又搓了搓手,面有難色,語調和緩地說:『小三爺,您聽我說,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我在幫您作超音波的時候,發現你的身體裡,雖然沒有女性的子宮,但是卻有退化的一部分卵巢組織,也就是說,也許您體內,原本就有著男與女兩套生殖系統。
    理論上來說,退化的卵巢組織是不會排卵的,但您也許曾經接觸過什麼......類似像荷爾蒙的東西......我們在檢測您血液的時候也發現了您體內有些辨識不出的,不屬於人類的荷爾蒙。這些荷爾蒙可能刺激了卵巢,造成了排卵,如果又恰好能夠受精的話.....也許能解釋那個受精卵的來源。』

 

    吳邪徹底懵了。
 

    不屬於人類的荷爾蒙......他的確接觸過那種東西......就是他利用蛇的費洛蒙讀取記憶的時候......
 

    但、但是.......費洛蒙和......懷孕......?!!!這會不會跳得有點大?!
 

    吳邪不知自己該做何反應,也徹底喪失了語言能力。『愛因斯坦』似乎很能體會他此刻的震驚,拍了拍吳邪的手,說:
 

    『小三爺,我知道您需要一點時間消化,但是我還是得提醒您:您沒有女性的子宮,所以那個受精卵等於直接在您腹中長大,腹腔中的空間有限,我建議您:可能要盡早移除它,否則會有肚破腸流的風險。您還需在此休養幾天,可以順便想想。』
 

    想……他是有在想啊……問題是,這種事,是想了就會有結論的嗎?
 

    吳邪煩躁地啃起已經光禿禿的指甲,腦子都快燒了還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其實理論上,沒有這麼難,不是嗎?他的身體裡有個異物,需要開刀取出來,就是這麼簡單。只是……
 

    他的手掌無意識地撫上自己的肚子……
 

    孩子……?他的身體裡……有一個孩子……?有一個生命在裡面……?這種感覺……真的頂奇妙不是?
 

    不知為何,他總會聯想到夢中那個要他別再往前走的小孩,那個有著悶油瓶影子的孩子……如果他當時繼續走向那古樓會怎樣?小花說他昏迷了三天,如果他在夢裡走進那古樓,是不是就永遠醒不過來了?所以,那孩子……是在救他……?
 

    『我只能跟著你。』
 

    那時候,那孩子這麼說,會不會就是因為……他正生存在自己體內,與自己骨血相融,分不開呢?
 

    吳邪的手掌擱在自己仍一片平坦的肚皮上,腦子轉著一些雜亂無章的念頭,正想挪開手,卻突然覺得有東西,隔著肚皮,踢了他的手掌一下。
 

    吳邪頓時渾身僵直。他趕忙再上下左右挪移著手掌,想確定方才感受到的動靜,卻是一無所獲。
 

    錯覺……嗎……?也未免太真實了些……
 

    他抬起手掌,看了看。掌心繁複的紋路恰似他理不清的思緒……至今,仍沒有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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