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其實綺綺分析得一點也沒錯:每天指揮交通,巡邏社區,要得到警察總長頒發的獎章,看起來的確是很久遠的事。
 

    張恩祈揮動著手中的指揮棒,吹著哨子,指引行人通過斑馬線,好幾個上學的孩子蹦蹦跳跳地跟他揮手招呼,他也笑著回禮。
 

    熾熱的陽光曬得他頸背刺痛,汗流浹背,但他完全不以為苦。能夠穿上警服,走上和那人一樣的道路,是他從七年前的那日起,就立下的心願。只希望有一天,能夠離那人近一點……甚至,能夠見他一面,親口對他說:他對他的生命,造成了多麼重大的影響!他有多麼多麼的感謝他……!!
 

    他抬起手,稍稍遮掩下刺眼的日光,在此同時,一聲尖叫響起:  
 

    「呀啊——搶劫啊!我的皮包!他搶了我的皮包!」
 

    張恩祈『虎』地轉過頭—一名中年女子跌坐在地,不住呼救,而一名穿著黑色運動服,戴著鴨舌帽的男子正狂奔離去。
 

    張恩祈腦袋一熱,想也不想便追了上去。
 

    「喂!你別跑!警察!站住!」他邊跑邊朝前頭的男子大喊,然而男子不但沒因此停頓,反而更加速逃離。
 

    張恩祈的百米速度是十秒,並不算慢,然而男子刁鑽得很,不停穿梭在岔路與防火巷中,一時之間張恩祈要縮短距離也不容易。
 

    好不容易彎過一個街角,原本還隔著約莫數公尺的身影突然近在眼前!張恩祈大喜過望,毫不猶豫地大喊:「站住!看你往哪跑!」
 

    他探手,一把扣住對方的肩。男子身子一震,似乎嚇了一跳,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竟似想將張恩祈來個過肩摔。
 

    哇哦!竟是個練家子呢!張恩祈一驚,隨即屏氣凝神,不敢大意。他大喝一聲:「警察!別動!」隨即借力使力地將男子的手臂用力反轉向後。
 

    一餐可吃八碗飯的蠻力的確不同凡響—只聽得關節錯位的『喀啦』聲響起,對方的肩膀應當被他扯得脫臼了。
 

    脫臼的疼痛,普通人老早便哭爹喊娘了,但奇異的是,男子吭都不吭一聲,只沉聲問了句:
 

    「警察?」
 

    張恩祈自鼻孔哼哼兩聲,以為男子古怪的語調是因為害怕。他自腰間拿出手銬,得意洋洋地道:「沒錯!我以搶劫現行犯逮捕你!有什麼話,回局裡說吧!」


    
 

 

    「總長,真的是很對不起!他是新進的警員!莽莽撞撞!回頭我定好好教訓他!」分局長光亮的頭頂滿布汗水,他彎著腰,頭低得不能再低,只希望下一秒能夠就此埋進地底,永遠不再出來。
 

    在他身旁,站著另一位與他相同姿勢的警員—正是垮著臉的張恩祈。
 

    兩人正對面的桌後,坐著一位黑色運動服的男子,鴨舌帽已取下,露出俐落的短髮,及一張俊朗剛毅、面無表情的臉孔,而男子的右肩,正以三角巾固定著。
 

    這男子,最近上遍了各大新聞及報紙的頭版,正是新任的警察總長—程堇。
 

    他只不過到這區來拜訪許久未見的二弟,怎知會遇見如此驚心動魄的插曲。不過……這小警員的力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大……
 

    程堇撫著右肩沉吟著。
 

    要知道他也是精通各類武術與防身術,但方才被那小警員一抓一扳,他竟然毫無還手能力,這說出去,豈不笑掉人大牙。
 

    他露出一抹苦笑,向那看不見臉孔的瘦削人兒說:「你說……你本來在追一個搶劫犯?」
 

    他平和的語調讓張恩祈愣了一下,緩緩抬起頭來。
 

    「呃……是……他搶了一名女士的皮包,跑得很快,我追了他好幾條街。他……便是穿著黑色運動服,戴著鴨舌帽……」他圓亮的眼落在程堇身上的服裝,然後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垮下了肩。
 

    天哪……他都幹什麼了!?竟然會與他的恩公在如此不可思議的情況下重逢,而且自己還是讓對方受傷的罪魁禍首!!天啊地啊……他不想活了!!他愧對恩公對他的恩情!!他是忘恩負義的敗類!!嗚嗚……
 

    「混帳!就算衣服一樣,出手之前你也該確認吧!竟然把總長誤認成搶劫犯,你這傢伙!」
 

    程堇還沒開口,身旁的分局長便已經捺不住性子地破口大罵。要知道程堇可是目前總統跟前的紅人,父親又是前任司法部長,政商人脈雄厚,要得罪了他,恐怕分局長的位子不保之外,連被降級都有可能!全都被這菜鳥給害慘了!
 

    張恩祈吸了吸鼻子,圓圓的眼漫出了一抹水光—倒不是被分局長訓的,而是他心裡自責傷了程堇,鬱悶難受所致。
 

    程堇心中一動。
 

    那小警員生得一副陽光青年的模樣,沒想到泫然欲泣的模樣倒是挺楚楚可憐……讓人……想要更加欺負他……
 

    程堇被自己心中突然浮現的念頭給嚇了一跳,連忙收攝心神,掩飾性地咳了咳。溫聲道:「這位警員雖然衝動了些,不過他身手俐落,遇到搶劫犯也當仁不讓,我想,他只是欠缺些磨練,分局長也不需要過於責怪他。」
 

    分局長自是連連點頭稱是,而張恩祈則是激動得全身都在顫抖。
 

    恩公他,真的……好善良啊……不但不怪自己害他受傷,還處處迴護自己,實在太……!!
 

    他抬起臉,未加思索的話衝口而出:「恩……總長,對不起,是我太莽撞了,您傷了右手,多所不便,生活起居讓我來服侍您吧!」
 

    服侍……?!
 

    張恩祈一口氣沒換地把話說完,圓圓的眼眸坦率無諱地直視著程堇。他自己不覺如何,但程堇與分局長皆因為他的用詞,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
 

    分局長實在快被這天兵打敗。「你這傢伙!總長怎麼會需要……」
 

    「好啊。」程堇堪稱輕快的回答中斷了分局長的訓話,也讓後者驚訝地瞪凸了眼。「那就麻煩你了。」他朝那有著一雙小狗眼的年輕警員微笑,滿意地發現對方的小狗眼更為閃亮—若再加上耳朵和尾巴,當真就像要搖起尾來的狗兒了。
 

    程堇沉浸在這莫名的聯想中,不禁更加期待起往後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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