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沒有點燈,一片黑暗之中,炭治郎只聽見自己紊亂的喘息,和嘈雜得可怕的心跳聲—原因無他:整個房間裡,都是義勇先生的氣味……又是像昨晚那樣的,甜蜜而溫暖……吸進一口,便覺得胸腔都像被什麼脹滿那樣,快要炸開。
 

    義勇先生……沒睡嗎……?為什麼……?
 

    隱隱約約的理解掠過心頭,想認定又不敢相信,忐忐忑忑、七上八下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心情……
 

    炭治郎的背抵著紙糊門,義勇握著他的肩,就立在他身前,兩個人站得極近—近到炭治郎可以感覺他的吐息拂過自己的唇瓣……麻麻的、癢癢的……讓他想起昨晚和義勇親吻時,被他啃咬、吸吮的熾烈感受……炭治郎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下意識地舔了舔唇。
 

    在毫無光線的室內,炭治郎見不著義勇的表情,但不知為何,那種誘人的香氣,似乎隨著他舔唇的動作,又更濃郁了些,令他雙腿發軟,頭暈目眩。
 

    「義勇先生……」炭治郎用一種細弱的聲音喚道。像是一種小動物的求救聲。
 

    「你為什麼來?」義勇問他。嗓音不復平時那般淡然,而是粗嘎難辨,甚至,透著一絲隱隱的怒氣。
 

    為什麼呢……?
 

    「義勇先生……生氣了嗎……?」炭治郎愣愣地問道。不過真奇怪,義勇先生身上的氣味並沒有憤怒的氣息?
 

    黑暗中,義勇似乎輕輕嘆了一口氣。語氣緩和了些:「是我先問的,你得先回答。」
 

    他不該忘了炭治郎對於情緒波動相當敏感,而自己,也的確太激動了些……
 

    今天一整天,他都有意無意地避開炭治郎。對於昨晚的事,他並不後悔,但是冷靜下來之後,他忽然驚覺:自己對炭治郎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但是,炭治郎對他的呢?
 

    再怎麼說,炭治郎將自己視作恩人,是確定的,會不會,有沒有可能,只是他把恩情誤認成了愛情,然後就糊里糊塗地獻身給自己呢!?
 

    一思及此,義勇突然心驚肉跳。
 

    的確很有可能……!!自己身為兩人間年長的那個,本來就應該更深思熟慮。像昨晚那樣,因為炭治郎的告白,就被情慾衝昏了頭,折騰了對方一整晚什麽的,簡直禽獸不如……
 

    沒錯!自己得冷靜一下,炭治郎得冷靜一下。兩情相悅什麽的,有可能只是錯覺。自己身為炭治郎的前輩,又是同門師兄,應該做的不是去助長他這種不正常的愛戀,而是應該循循善誘,將他導回正軌才是!否則,要是讓麟瀧師父知道了,他怕是沒臉見師父了!
 

    義勇的思慮向來綿密周全,只半天時間,就已經整理好自己的感情,以及未來的計畫。他原只打算將昨晚當作一個甜蜜的錯誤,是一個會帶進墳墓裡的黑暗祕密,怎知,原本堅不可摧的決心,就在他聽見炭治郎來到他門口的輕巧腳步聲時,像日光下的雪霰一樣,消融得無影無蹤。
 

    快離開、快離開……他在心裡無聲地祈禱著,但是天不從人願—『叩叩』兩聲敲門的輕響,彷彿是他理智線斷裂的警鐘。
 

    他聽見炭治郎的叫喚,輕聲而遲疑,然後,聽見他即將離去的腳步聲……身體比腦子更快一步有了動作—他拉開門,一把將炭治郎拽進了房。
 

    「你為什麼來?」
 

    為什麼要挑戰他好不容易建立好的決心?為什麼要讓他理解自己其實有多麼優柔寡斷,有多麼放不開手……!?
 

    炭治郎說的沒錯,他的確在生氣,他氣的是自己……被情感左右的自己。
 

    即使在黑暗中,他也能隱約見到炭治郎的輪廓:微微晃盪的花牌耳飾,舔唇的動作,睡衣底下影影綽綽的蜜色胸膛……
 

    自己的意志變得薄弱了……因為炭治郎將全身心都交給了他,所以他變得容易動搖了……只是這樣望著他而已,他就會回想起昨夜炭治郎在自己身下喘息的模樣,回想起那唇瓣甜蜜的滋味,回想起他清新的體香……義勇捏緊了拳,用盡全身的氣力克制自己不去碰觸對方。
 

    義勇先生……又散發出那種壓抑的氣味了……又在忍耐了嗎?為什麼呢?
 

    炭治郎心中疑惑,但還是絞著手指,老老實實地應答:「因為……今天都還沒跟義勇先生說到話……」直接說很想念他,會不會嚇到義勇先生……?會的吧……炭治郎暗忖。


 

    義勇愣了一下,然後便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緩緩跪坐在榻榻米上。
 

    啊……他怎麼贏得了炭治郎呢……?無論從任何方面都是……
 

    自己建立起的決心若是銅牆鐵壁,炭治郎對自己的情意便像是涓涓細流,一旦受阻,便繞道而行,或者,沿著最細小的縫隙緩緩滲透……一點一滴地入侵,最後令他潰不成軍。
 

    根本沒有辦法抵抗他……那種心口被他的一句話狠狠揪住,又苦又甜的感受……要怎麼強撐起前輩的威嚴,繼續拒他於千里之外,義勇不曉得。
 

    「義勇先生……?」久久等不到義勇的聲音,炭治郎疑惑又驚慌地伸出手,想探知他的位置,卻忽然感到腰間一緊,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給牢牢摟住。義勇的頭顱順勢埋進他胸口。
 

    炭治郎的心跳一瞬間飆到了極高速。他小口小口地喘著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輕碰了碰義勇的頸子,確定對方沒有退開,他才大著膽子摟上。
 

    啊……是義勇先生的體溫,義勇先生的氣味……炭治郎貪戀地嗅聞著,一方面又害怕自己過於嘈雜的心跳聲,會被義勇所察覺。
 

    「昨晚……是不是弄疼你了?」義勇悶悶的問句,從炭治郎胸口飄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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