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軒轅煥急如星火地抵達『禁宮』門口時,嚴駒和楚君惜已經站在那兒了。
 

    軒轅煥只簡單搭了件外袍,長髮隨意紮起,面容雪白,只有那雙藍眼睛異常有神,裡頭的光芒在暗夜裡閃爍。
 

    「出現了?」他不待楚君惜行禮便急匆匆地問:「是盡歡嗎?」
 

    楚君惜白濁一片的雙眼精準地對上他,微微一笑,道:「君上,您可準備好了……無論裡面是誰,草民可以擔保:絕對就是曲將軍。」
 

    他的手掌只輕輕貼上緊閉的門扇,朱紅色的大門立刻『啪』的大敞,像是被巨力撞開那般,甚至微微震動著。
 

    「君上,請。」楚君惜說。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嗚嗚嗚……我從小就有夢遊的毛病,不知怎的就走到這兒來了……然後,這東西,就突然掉下來,將我的頭砸出個包……嗚嗚……」
 

    坐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是個纖細瘦弱的男子。儘管長髮散亂,儘管衣衫不整,儘管哭得不是普通的醜……美人依舊是美人,那張精巧的臉孔仍然令人驚艷。
 

    嚴駒望著那哭得梨花帶雨的人兒,臉色古怪,嘴巴一張一闔,像是想說些什麼……終究還是噤了聲,只望向自己的主子,靜待他的下一步。
 

    藍色眼睛裡好像有什麼熄滅了。軒轅煥垂眼望著那流淚的男子,好半晌靜默不語,然後轉過身,大跨步離去。
 

    嚴駒一愣,看了楚君惜一眼,然後急急跟了上去。
 

    「君上,等等我!」
 

    楚君惜不以為意地聳聳肩,臉上的笑意自始至終沒有卸下。軒轅煥和嚴駒離去之後,內殿中僅剩他和坐在地上的男子,後者雖然抽抽搭搭的,但不難看出一直在用眼角餘光觀察著他的反應。
 

    演技不錯啊……早叫君上要準備好,看起來沒有啊……上輩子寧死也要逃開他的人,怎麼可能會傻傻的承認:自己就是那個還魂的曲將軍呢……?是要試探的……好唄……
 

    不過沒關係,反正有目標了,來日方長……他笑著朝哭花了臉的男子行了個禮,在後者戒慎的注視下,負著手,施施然離去。


 

    才走上石廊,手臂就被攙住—是嚴駒折回來扶他。
 

    「君上呢?」他問。
 

    「在門口等你。」嚴駒說。
 

    「很失望嗎?」
 

    「不……」嚴駒想了想,說:「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楚君惜走到朱紅色大門口,軒轅煥正背對著他,望著竹林,四周的侍衛靜靜守著,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楚君惜才走近他,就聽得他低低地說:「那不是盡歡……」在夜風吹拂下,那嗓音低得像是嘆息。
 

    盡歡不可能會那樣落淚……在他記憶中,除了父親戰死沙場那次,他從未見盡歡哭過。而且,盡歡最痛恨弱者,像這麼哭哭啼啼示弱的模樣,他就是死也不會做的……
 

    楚君惜微微一笑,說:「若是這麼說起來的話,曲將軍重生之後,的確已經不再叫這個名字了。君上能這麼想也再好不過,他從此將能遠離君上,開啟全新的人生。」
 

    嚴駒倒抽了一口氣,正想喝斥他的無禮,軒轅煥冰寒的眸子已經掃來,正欲說些什麼,兩名侍衛便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他們三人面前跪下。
 

    「報!啓稟君上、嚴大人,我們發現了這個!雖然不是在賞花宴附近,但還是呈給君上看看!」
 

    一人手心中,捧著一支滿布泥濘的木製彈弓,彈弓的彈繩,雖然沾上了泥土,卻依稀看得出色彩繽紛,不知是什麼材質所製。
 

    軒轅煥臉色一變,也不顧那彈弓髒汙,探手便抓至眼前細瞧,越瞧他的神采便越是熱切,眼中的火光也益發明亮。嚴駒在一旁問道:「在哪兒見著的?」不是在賞花宴附近,是在哪兒?
 

    兩名侍衛互看一眼,竟不約而同地垂下頭,吞吞吐吐。
 

    軒轅煥緊緊握著那彈弓,沉聲道:「你們立了大功,實話實說吧,朕保證絕不罰你們。」
 

    其中一人抬起頭,飛快地瞥了嚴駒一眼,才紅著臉說:「君上恕罪,小的平時會在王城東南隅一處偏僻的湖邊小憩,今日便是發現湖裡似有什麼東西……」
 

    王城東南隅的小湖……便是盡歡常與他戲水之處。
 

    軒轅煥勾起唇角,喜悅之情再藏不住,許多侍衛從未見過他除了面無表情與憤怒之外,如此柔軟的模樣,人人皆是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著:這麼個髒兮兮的彈弓,君上居然看到它就眉開眼笑,當真是絕了!
 

    楚君惜輕輕淡淡的嗓音響起:「曲將軍果然了解君上,知道君上一定會地毯式搜索賞花宴附近,所以特地將證物扔在這麼遠的地方……那麼,他一定也知道……君上心目中的他,是絕不可能哭哭啼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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