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您這是做什麼?!」
 

    「娘娘!您冷靜點啊……」
 

    曲流觴在房間裡翻箱倒櫃的,收拾著衣物和散落的值錢首飾,將它們整理成了一個小包袱。
 

    小喜子和秋水面面相覷,都不知為何他們的主子收到吟月帖不僅一點興奮之情也無,還像瘋了一樣不顧腳傷,衝進了內室開始收拾行囊……這一點也不像是要侍奉君王的舉動啊?
 

    曲流觴拎起了小包袱,轉過身問小喜子:「離這裡最近的城牆要怎麼走?」
 

    小喜子被這問句衝得都懵了,愣了好半晌之後,乾巴巴地問:「娘…娘,您問這做啥?」
 

    曲流觴四下張望有無遺漏的物事,只分了一半心思回答:「當然是逃跑啊!」
 

    要他接受軒轅煥的臨幸?!他是瘋了才會接受這事!
 

    小喜子和秋水都被這直白無諱的回應給驚呆了,兩人雙腿一軟,雙雙跪下,鬼哭神號起來:「行不通的啊!娘娘!您怎能……!!這要殺頭的呀!娘娘呀——」
 

    秋水真的哭出來了。小喜子也面如死灰,但還算是冷靜,期期艾艾地說:「娘娘,您走了,我跟秋水,就剩下死路一條了……」
 

    他一說完,秋水哭得更大聲了。
 

    曲流觴的身子僵住。
 

    又是這樣?上輩子,軒轅煥用他的下屬、他宅子裡傭人的命來要脅他,這輩子,他依舊沒辦法灑脫地只為了自己而活。他也許可以避過層層守衛翻牆出去,從此兩袖清風逍遙,但是留下來的人,將為了他遭殃……
 

    他想錯了……他與洛華……並沒有那麼的不同……面對君王,他們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憐人……不,這要旁人看來鐵定覺得他不知好歹,身為君王的妃子,被君王欽點臨幸將是多大的榮幸,怎稱得上可憐?!問題是……這自始至終,都不是他能選擇的啊!!
    

 

    這一整天,曲流觴都過得昏頭轉向的。
 

    按宮中慣例,領到吟月帖的妃子,自白日起便得沐浴淨身,剪髮薰香,務必讓君王看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曲流觴就像只大型娃娃般被擺弄著,自內務省來協助的宮女替他修眉、上粉、點唇,還送來幾乎薄透的衣物要讓他穿上……曲流觴望著那輕飄飄的布料,面皮抽動了一下,非常有禮且堅定地拒絕了,而且讓小喜子將她們都請了出去,自己則是打了水,嘩啦啦的洗掉臉上五顏六色的顏料。
 

    秋水有些不安地望著他。「娘娘,她們都是很有經驗的姊姊,是我拜託她們讓娘娘今晚可以讓君上眼睛一亮,從此兩人雙宿雙飛……」
 

    曲流觴慢條斯理地取來了絹巾拭乾臉—即使沒上胭脂水粉,他的肌膚依舊像是水煮蛋一般光滑,一絲瑕疵也挑不出。他撇撇唇,理直氣壯地糾正秋水:「妳年紀還小不懂,正所謂『情到濃時,貴在交心』,男人若是喜歡你,即使你蓬頭垢面、衣衫襤褸也會喜歡你的,別一直迷信這些浮誇的外在,君上絕不是這麼膚淺的人!」
 

    他說的振振有詞,心裡卻暗道:誰要跟他雙宿雙飛來著!最好軒轅煥能夠嫌棄他一身寒酸,從此避他如蛇蠍,讓他處在冷宮逍遙自在,他倒是求之不得咧!
 

    秋水被他教訓得一愣一愣,圓圓的眼睛現出了光彩。道:「娘娘!您懂得真多啊……咦?可是您之前不是說:唯有懂得裝扮自己,才能在男人面前永遠維持美好的形象嗎?」
 

    「噗—」 
 

    曲流觴嗆了一口口水。強撐鎮定地說:「人總是會成長的……小丫頭,如果感情的事像我之前說的那麼簡單,我們又怎會被逐來這冷宮?」
 

    秋水點頭如搗蒜,看著曲流觴的眼神已經從信任一躍而成為崇拜。小喜子在旁咳了兩聲,望著滿地散落的宮裝,問:「娘娘,那衣服……您有什麼想法?」
 

    曲流觴看向小喜子,歪了歪頭。突然笑咧了嘴,一個彈指。「就穿你身上那套吧!」
 

    秋水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曲流觴穿著灰藍色的太監裝束,長髮紮成了俐落的辮子,在房間裡踱過來又踱過去。越是接近傍晚時分,他越是焦躁,光是想著等下該如何跟軒轅煥近距離接觸而不露餡,就讓他的腦子快燒了!而且、而且,如果、如果他真的要求肌膚之親,那他……!!
 

    不行!!!果然他還是沒辦法這樣坐以待斃!
 

    他放下咬得稀巴爛的指甲,握緊拳,道:「小喜子!秋水!」
 

    隨侍在旁看著他像隻無頭蒼蠅般轉來轉去的兩人俱是一愣,答道:「在!」
 

    曲流觴望著他倆的鳳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熱切神采,小喜子突然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曲流觴說:「我們逃吧!」

 

 

    「娘娘,您冷靜啊!」這句話小喜子今日不知說過多少遍了。
 

    「嗚嗚嗚嗚……娘娘……您怎麼又發作了呀,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秋水又哭腫了眼。
 

    曲流觴一律充耳不聞,拽著他倆的手臂一面往門口走,一面絮絮叨叨:「我想好了,我不會拋下你們的,所以我們就一起逃吧!只是你們要聽我的指示,不會有人發現……」
 

    雙手沒空開門,他索性一腳踹開—
 

    門扇往外彈開,只彈開了一半,便不自然地停住。就好像……有人在門外……
 

    曲流觴瞬間僵成了一座冰雕,一隻手掌穩穩地扣住了那門扉,然後是一具精壯的身子映入眼簾……嚴駒側著頭,必恭必敬地問:「君上,沒事吧?」
 

    然後,一句簡簡單單的『嗯』,伴隨著的是身著紫金色蟒袍的男人緩步走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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