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早上空腹對身體不好,等會兒你過午又要胃疼。起來。」堅定而不失輕柔的力道將他的身子拉了起來,讓他坐在床緣。楚君惜打了個大哈欠,上下眼皮打架得厲害;嚴駒則是動作利索,撈來了楚君惜的單衣和外衣,一件件替他穿上。
楚君惜望著男人沈靜專注的面容,扁了扁嘴。
他與嚴駒雖然性子南轅北轍,但是相處起來一冷一熱,反而甚為互補契合。永遠像是有聊不完的話題般,不怕無聊,床上自然也是如膠似漆,不須多言……但就是這生活態度的差異,楚君惜還待適應。
他向來閒適自在慣了,還無官職在身的時候,睡到日上三竿是常有的事,現在卻要每日早起上早朝,當真是要了他的命。嚴駒則是長年天未亮便起身練武,沐浴用膳過後正好準備上早朝,日復一日,比機械還要規律。
因此每回早朝前,總能見到這樣的場景—一人睡眼惺忪,一人則是任勞任怨地替對方打點。
楚君惜垂眼望著嚴駒寬大厚實,又無比靈巧的手指替自己綁著衣帶,不免便回想起那溫熱的掌心撫過自己身軀的顫慄感受……而這,也有好一陣子沒能體會了。
他抱怨道:「嚴大人,你老實說,你該不會為了怕我早上爬不起來,所以最近在床上都點到為止吧。」
被君上指婚也過了個把月了,嚴駒自不可能因為名分定了下來就突然變得熱情大膽,這楚君惜早有心理準備—他能夠多出那麼一絲絲的柔情體貼,就已經讓他甜滋滋得要飛上天了。可,不知為何,總覺得較之以前,他們兩人曖昧時,在床上的互動反而變得那個……該怎麼說,也不是說不親密,但似乎就是少了幾分那個激情……以前他還曾經被嚴駒操昏過去呢,最近呢,別說不省人事了,嚴駒進出他身體總感覺多所克制,往往他若高潮了他便撤出,自己則是草草用手或是磨蹭他的身體解決。
楚君惜一開始其實並未細想,畢竟兩人關係更為穩固是事實,先前老纏著他交歡只是希望更親近他,連帶也為了吸收陽罡之氣,現在兩人都被賜婚了,生活柴米油鹽醬醋茶,有沒有做那檔事,其實也不過就是情到濃時的延伸而已。但是,時間久了,他越來越覺不對勁。尤其某次休沐日,他們兩人在床上縱情了些,隔日楚君惜下不了床,早朝告假了一次。自那天起,嚴駒在床上的收斂與自制便益發明顯,有幾回甚至沒進入他,只用嘴和手幫他解決。
這人……非得如此公事公辦、一板一眼嗎……?早朝嘛……遲到一點又怎的!又不是沒參加早朝就不辦公了……自己是他的情人吧!他怎麼覺得自己枕旁的不是情人,反而像是監督者啊!
嚴駒執著他衣帶的手指頓了一下,但旋即又恢復正常,穩當地道:「相爺,您多想了。」
楚君惜膩人的時候會巴著他『相公』、『相公』地叫得他耳根發紅,對他不滿的時候便會咬文嚼字地喚他一聲『嚴大人』,他也會正經八百地回喚對方一聲『相爺』。這種稱呼上的改變,有時也是兩人相處的小小情趣。
楚君惜盯著他,沒放過嚴駒的任何一絲細微表情,哼哼兩聲,烏溜溜的眸轉了轉,心中已有計量。
他注意楚君惜有一陣子了。
一開始,是不以為然。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只不過拍對了王后馬屁,便能平步青雲,直接空降『右丞相』一職,簡直要反了!他私下找過君上抗議了無數次皆不了了之。君上雖然敬他,但是對於王后的建議,袒護得過份明顯,根本沒有他置喙的餘地。
那時他便一直等著看楚君惜這毛頭小子出糗。不料,這人不僅進退有據,思緒明晰,對於國政別有一套自己的見地,坐上『右丞相』的大位,表現竟然可圈可點,讓他挑不出什麽毛病。他的一股怨氣無處發,憋得都快內傷了。
後來,又發生了晴天霹靂的一件事—君上指婚御前侍衛長和右丞相。這根本是宮中醜聞!自古文官武將本該保持距離,各盡職守,這兩人竟然搞在了一起,君上也真是,不僅不出手介入,還當著眾臣的面指婚,明顯就是要護他們二人。
真是朝堂知恥!道德敗壞!兩個大男人,又不是男倌,竟然這麼不乾不淨的!難以想像……!!
話雖如此,但他的目光卻也不由自主地,老往楚君惜的身上瞟—
是為了抓住他的小辮子,他這麼自圓其說,但卻難以解釋他老是望著那張秀雅的臉孔失神,或是望著楚君惜纖細的腰身、窄小的臀,想像著他在床上迎合男人的模樣,而感到下腹一陣火熱……
真是淫蕩啊……一個大男人,走起路來腰肢扭啊扭的,像什麽樣!!在床上鐵定很騷!搞不好還會自己騎在男人身上發浪呢!尤其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平時看人就眼尾斜挑,水汪汪的,看上去便是一臉淫相!怪不得會跟侍衛長搞上了!
也許……他應該改變戰略……橫豎楚君惜有王后撐腰,在君上面前的地位可能比自己還要穩固。也許……他不應該一心想著要鬥倒他,而是……也許可以利用他淫蕩的本性,好好樂一樂……
這個念頭浮上腦海的時候,他嚇了一跳。但就像是惡魔的催眠一般,他很快地就被自己說服了。
有什麼關係……男人又不會懷孕……就幹幹他,嚴駒又能拿自己如何?誰要他不管好這騷貨,讓他到處勾引人!沒錯……就是這樣……
這天,早朝結束後,他走向楚君惜,道:「楚相爺,關於沕江水患,當地物資分配一事,在下想與您從長計議後再回報君上。相爺今晚,可否移駕寒舍一敘?」
楚君惜看上去有些驚訝—畢竟他也知道左丞相向來看自己不順眼,別說討論朝政了,就連找他搭話都不曾。今日卻這麼好聲好氣的,真叫他受寵若驚。
他微微一笑,那粉嫩的唇瓣勾起一個完美的弧。笑得左丞相的下腹又癢了起來。道:「左相時時不忘社稷人民,當真令君惜敬佩,今晚在下必定準時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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