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趴著的男子緩緩直起身子,漫不經心地撥了撥汗溼的瀏海,瀏海下,正圓形的傷疤若隱若現。他的動作貴氣而優雅,與他方才的放浪形骸大相逕庭。奇異的是,隨著他站起身,他方才被啤酒肚男子射入的股間完全沒有任何體液流出,彷彿那精液進入他體內,被他吸收了似的。
 

    閃閃爍爍的燈泡壽命終於告終,室內突然陷入一片黑暗,男子眨了眨眼,眸中突然透出森然的綠光,彷彿兩盞鬼火一般。他精準地在黑暗中掀起被單裹住自己的身子,再俐落地將那乾屍一腳踹下床。
 

    他跳下床,踱到了房內唯一的小窗邊,窗上的玻璃也早破了,佈滿了蛛網。他不知從哪變出了香煙和火,點著了火叼在嘴裡,望著窗外蕭瑟的街道發愣。
 

    「結束了?」
 

    隨著這聲問句,是突然大放光明的水晶吊燈—那水晶吊燈也真妙,像是隨時會砸下來一般已歪了一邊,卻還是能夠盡忠職守地發揮照明的作用。
 

    黑色唐裝的長髮男子站在房門口,負著手,臉上依舊是那頗負深意的微笑,就算他見著了地上的乾屍,微笑也不曾少一分。
 

    「還行嗎?這次?」
 

    窗邊的男子望向他,在有光線下,他的眼眸又變回了正常的顏色。
 

    「糟透了......」他呼出了一口煙,眉宇間有種說不出的輕佻。「一下就掛了,根本吃不飽。」
 

    他將手中抽沒幾口的煙丟出窗外,緩步走向長髮男子......沒攏好的被單自他肩頭滑落,讓他看起來有種凌亂的、魔性的美。
 

    他站定在長髮男子身前,鬆開了手掌,薄薄的床單墜地,雪白的、無一絲瑕疵的身軀毫不在意地暴露了出來,每一吋都像是玉雕一樣,閃著光澤。
 

    「還是......」他歪著頭,跨前了一步,抬起膝,磨蹭著對方腿間。神態在純真間透著絲邪氣,彷彿天使與惡魔的綜合體。「你來餵飽我呢?卓練?」
 

    卓練的笑意透著點無奈,但卻沒有阻止對方益發大膽的動作。「你饒了我一把老骨頭吧.....旋......我可受不住。」
 

    張日旋舔了舔唇,露出了古靈精怪的笑容,誘人的紅唇一張一闔:「就用嘴就好......嗯?讓我吃嘛…...」他騷媚入骨地央求著,根本不待卓練的回應便就地跪下身子,拉下對方的拉鍊,湊上唇,津津有味地品嚐起對方的陰莖......
 

    卓練短促地換了一口氣,垂眼望著腿間的男子,眸中有抹深思。
 

    當初,他從張夜舞手中要了張日旋的屍身,主要便是想做一個實驗—一個從沒有人作過的瘋狂實驗:關於用蠱,讓人起死回生的事。
 

    他運用了張日旋封在左手裡的那些蠱蟲—牠們對於失去養分的供給十分驚慌,他幾乎只是打入了一些血進到張日旋體內,牠們便迫不及待地離開了左手,追逐著血液而去。然後,他餵食張日旋自己飼養的蠱蟲,牠們對於新的棲息地並不是太過滿意,於是攜手開始改造修復了起來。當然這段期間,他日復一日地餵給張日旋大量的新鮮血液,甚至讓他浸在血池、藥物與蠱蟲之中。
 

    他的屍身一直沒有腐壞,他的傷口逐漸修復......然後有一天,張日旋睜開了眼。
 

    就像小說『科學怪人』那般,卓練也用他的方式,造出了一尊藝術品,一尊只有神才可能創造出來的傑作。
 

    張日旋的身體裡全是蠱蟲,若是將這些蠱蟲抽離了,他也將活不下去,就像是一種共生的關係。而蠱蟲是極陰的生物,為了平衡,張日旋會為充滿著陽剛氣味的東西吸引......就像是......男人的精氣。
 

    他幾乎不太需要人類的食物,反而是男人的精液—無論是吞入或是靠交合,變成他能量的來源。重點是,他體內的蠱蟲數以千萬計,所需的精氣自然龐大,尋常人往往只與他交合一次便會被徹底吸乾,成為方才那啤酒肚男子的下場。即便是自己......恐怕也撐不過兩三次......
 

    他便是有這種自知,所以儘管面對張日旋越來越顯得豔麗的容顏,越來越滑膩的身子,他依舊竭力自持著。
 

    就像是神怪小說中,吸男人精魄的女鬼那般......死在張日旋體內的男人越多,他的容貌越是豔麗得令人心驚。他原本枯槁的左手因為蠱蟲進入體內的關係,也長出了新的皮肉......讓他看起來,就與正常人沒兩樣。啊啊…...的確是『看起來』......因為重生之後的張日旋,個性簡直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當然用了這種旁門左道,會有些預期外的結果也不令人意外。但原先的張日旋,應當是中規中矩到有些拘謹的,現在......卻是相當悠然自得於使用自己的美貌與身軀,甚至幾乎是享受著吸食男人精氣的過程,毫無一絲憐憫或負疚。也許......蠱蟲這樣象徵黑暗的生物,也潛移默化地改變了他也說不定。
 

    男性的核心突被人用力一個吸吮,卓練回過神來,垂眼望向那始作俑者;張日旋也正抬眼望他,眸中鬼火般的熒綠流轉,似不滿他的分心。
 

    啊啊......還有那雙眼也是......就像是他不屬於這凡間的證明。
 

    卓練依然只能苦笑,微微瞇起眼,在對方技巧高超的口技下釋放。
 

    「唔......果然還是你的吃得飽啊......」張日旋舔了舔唇,嚥下了口中的體液,露出一臉饜足的表情,這麼說。
 

    卓練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整好自己的褲子,幽幽地道:「我說你啊.....何時才要去見你弟弟呢?」
 

    張日旋的動作有那麼一瞬間,幾不可見的頓住,隨即神色如常地說:「我這樣不人不鬼的樣子,見他作什?不如不見。」
 

    卓練說:「話不能這麼說,你一天不見他,他便天涯海角的追獵我,我躲得很煩哪。」
 

    這貧民窟已不知是他們第幾個落腳處了。總是這樣,一個換過一個,一旦張夜舞的眼線發現了他們的行蹤,他們就得尋找下一個棲身之地。但其實,根本不用這麼麻煩不是?他答應張夜舞的事已經作到—張日旋起死回生,根本不用像作賊一樣到處躲藏,說到底,還是因為眼前這傢伙不願面對現實。
 

    張日旋睨了他一眼,沒說話。裸著身子走到窗邊,看著窗外不知想什麼。
 

    就算蠱蟲影響了他的性格,也讓他用一種畸形的方式活著,他當初寧願死也要斬斷與張夜舞那段關係的決心卻沒有變,也從未後悔.....他不想再和對方見面,突惹自己心軟。
 

    卓練看著他皎白絕豔的側臉,慢條斯理地道:「你知道.....我有時候在想:也許能夠源源不絕提供你生命能量的關鍵,就在張夜舞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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