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嗝……局長！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乾了！現在……我為……嗝……大家獻唱一曲……不願相信我的真心～～ 最後換來一場絕情……不願……啊，別拉我……大家喝啊！喝……」
許雲波和一票男警員七手八腳地將東倒西歪的張恩祈從桌上拽了下來，女警們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團，分局長則是鐵青著臉。
「好可愛啊，小恩祈……喝醉酒的模樣好萌！」這是女警A。
「就是呀！原來他醉酒後是唱歌啊，好有趣！」這是女警B。
「……」
許雲波不斷拍開張恩祈探出要拿酒的手臂，不顧那雙眨巴著的小狗眼，閃動著無聲的懇求。
「你喝醉了，別再喝了。」他指著對方的鼻頭，令道。
張恩祈趴在桌上，時而皺眉，時而傻笑。「我還要……嗝……喝……我沒……醉……呀……」
「我無醉我無醉無醉～～請你不用同情我……嗝……」
許雲波攙著五音不全的男人，無法騰出手摀住耳朵，實在無奈。大夥兒散場之後，負責載這傢伙來的自己理所當然地成了他的保母，其他人紛紛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踩著輕快的腳步離去。
話說回來了……明明酒量不好……幹嘛還一杯接著一杯喝呢？像在發洩什麼似的……又沒人逼他……
他嘆了口氣，攙著的人兒似也鬧騰得累了，垂下了頭，不再唱歌，只嘟嚷著：「……堇……」
低啞的嗓音摻著鼻音，許雲波一時之間沒聽清，晃了晃張恩祈，問道：「你說什麼？要喝水嗎？車上有，你等……」
話語不自然地頓住，因著那突然籠罩其上的陰影。許雲波遲疑地眨了眨眼，目光從那雙擦得晶亮的深棕色皮鞋緩緩上移……包裹在西裝褲下的長腿，規矩紮入的襯衫下襬，無一絲皺摺的斜紋海軍藍領帶，襯衫下的賁起胸膛……然後是一張俊朗剛毅的臉孔。那臉孔透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與生俱來的，氣勢。男人垂著眼，望著許雲波勾在張恩祈腰間的手臂，雖什麼都沒說，許雲波卻覺得手臂一陣刺痛。
他瞪大了眼，唇動了動：「程……總長……」為何？為何總長會在這兒？不是剛破獲販毒集團嗎？
程堇簡單地頷了個首，依舊面無表情地道：「我送恩祈回去吧。」他說著，同時伸出了手。
許雲波幾乎沒有任何發言或發問的機會，程堇的氣勢太強，他除了呆愣地一個指令一個動作之外，沒辦法騰出心神思考其他—
轉瞬間他攙著的人兒已被程堇一把打橫抱起，而後者大氣也沒喘一下，彷彿那只是沒什麼重量的物事一般。
程堇朝一直處於恍神狀態的許雲波點了點頭，漫聲道：「辛苦了。記得喝酒不開車。」語畢，旋過腳跟，大跨步地離去了。
而許雲波立在原地許久，突然滿身惡寒。
呃……恩祈跟總長之間，該不會真的有些什麼吧……回頭他得趕緊想想，有沒有在張恩祈面前說過總長的壞話之類……應該沒有吧……
許雲波抱著頭蹲下身，陷入苦思。
張恩祈覺得全身輕飄飄的，像是飄在雲霧裡，轉瞬間卻又好像掉入了烤爐……他覺得渾身燥熱，口乾舌燥，忍不住喃喃低語：
「水……」
似有什麼人聽見了他的需求，軟嫩的觸感覆上了他，然後清涼的液體自乾澀的唇縫緩緩滲入……他歡天喜地地啟唇，吮著那微涼的、濕軟的東西，甚至禁不住缺水的乾渴，舌頭探了出去逡巡……更多的液體被他嚥下，體內燒著的火卻沒有稍減。
他緩緩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他已經很熟悉，最近時常入夢的俊朗面孔。
張恩祈皺了皺鼻子。「哎……又作夢了啊……」他發出一聲像嘆息的咕噥。
程堇先是一愣，後便別有深意地微笑起來。「一直夢到我嗎？」他柔聲問。長指在那沾了清水，看來宛如含苞花蕾的唇瓣上摩挲，流連忘返那像是要融化指尖一般的軟嫩觸感。
張恩祈喝了酒，注意力本就無法集中，再加上他以為這是在夢境，更是坦率得不得了。「是啊……」他再度皺了皺鼻子，困擾的表情可愛得讓程堇心癢不已。「一直夢到……你……嗝……可是不行……」他伸出食指，在程堇面前晃了晃。「不能這樣……你……有…女朋友…了…嗝……不行……」
程堇以為他喝醉了在胡言亂語，或是將他跟誰的狀況錯認。他抓下那不斷晃動的食指，聊勝於無地澄清道：「我沒女朋友。」
張恩祈皺起了眉，反應很大地揮開他的手，嚷嚷：「誰說沒……！很漂亮很漂亮的……叫…赤羽……嗝……」
入耳的人名讓程堇擰起了眉。他聯想起最近張恩祈完全不接自己電話的事—所以，是赤羽這傢伙，出來攪局……？他以為她應該更聰明，不會做這種無謂的事才是。
「她不是我女朋友。」這回，他的語調很篤定。
張恩祈朝他做了個鬼臉，擺了擺手，直接吐槽：「騙……人……她說……你跟她都…都……那個了……」他扁了扁嘴，圓圓的眸漾起了可疑的水光。「還說不是你女朋友！」他對程堇嚷著。
這要是他正常的時候，斷不可能這樣對程堇回嘴，可他現在不但喝醉，又誤以為這是自己的夢境，自然是大鳴大放，所有能說不能說的，通通一次說出口：
「都是你的錯！……我明明應該要開心……你有女朋友的……但是我不開心……我不想要……她碰你……都是你……讓我變得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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