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家垮了。
這是學校裡，最熱門的一個話題。
「活該……」
「看他還敢不敢囂張……」
「仗著校長不敢動他……」
雷靖默默收拾著書包和置物櫃裡的東西，對於四周冷嘲熱諷的耳語充耳不聞，數道看好戲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他也沒理會。
家裡付不起這麼昂貴的學費，明天他就要轉學到一般高中去，所以才收拾東西。
拎著大包小包要走出教室時，有人絆了他一腳，冷涼地道：「啊，對不起啊，我沒看見有垃圾要過。」
雷靖踉蹌了下，隨即站穩了身子，沒說什麼，悠悠地拖著腳步離去，將哄堂大笑拋在身後。
校門口立著一道身影，雷靖停下了腳步，那人喚：「小靖。」
是徐子奇。
雷靖總算有了反應，他撇撇唇，道：「你最好別跟我說話，免得被其他人借題發揮。」
徐子奇繃著一張臉，走了過來，搶走他手中的東西，背對著校門往回走，刻意朗聲道：「你不用走了！明天我們還是同班。後天，大後天，也是一樣！」
雷靖過長瀏海後的眼眸眨了眨。「為什麼？」他應該沒有跟任何人透露他繼父和雷昕的所在地才是啊。
徐子奇頭也不回地道：「我們家會資助雷氏企業，你的學費我爸也付了，就這樣！」
徐子奇的臥室不比雷靖的遜色，同樣是有個小客廳，電視沙發地毯什麼的一應俱全。
此刻，他與雷靖坐在地毯上，四周散落著他買來的罐裝啤酒。他開了一瓶，待它冒了一會兒泡泡之後，才遞給雷靖。
雷靖接過，喝了一大口之後，拎著鋁罐輕輕晃蕩。好半晌，才說：「這次，謝謝你了。」
他和徐子奇從小一起長大，雷徐兩家是世交，但是他自己定位與徐子奇的關係便是人說的『酒肉朋友』—有女人一起幹，有壞事一起做，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了。因此，他也認為：雷家垮了之後，徐子奇應該也會和其他人一樣，避他如蛇蠍。卻沒料到……
他仰頭，又灌了一大口啤酒，冰涼微澀的液體滑過喉口，這幾天以來被冷嘲熱諷的悶氣似乎也隨著慢慢淡化。
徐子奇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灌酒，一會兒，才擺擺手，道：「謝什麼，我們認識這麼久了。而且，有這個機會，我開心都來不及……」
雷靖伸舌舔去唇邊的泡沫，嗤笑了聲。徐子奇的喉頭上下滑動了下。
「你老子灑錢，你開心什麼？」怪人。
徐子奇不著痕跡地接近他，道：「我當然開心，開心得不得了……以前我連碰你一下都不敢，從今天開始，你終於是我一個人的了……你說說我能不開心嗎？」
他說著說著，笑了起來，那笑容竟有說不出的詭譎。
雷靖一愣。
他所熟知的徐子奇，與方易展相比，單細胞得多，是空長肌肉不長腦袋的大個子，可現在，他突然發現自己不明白他話中的含義，和那笑容的含義。
「喝多了吧你。」雷靖啐了他一口，不著痕跡地想後退，卻被徐子奇眼明手快地扣住了手腕，笑道：「這些酒，都是摻了伊甸園的，我怎麼可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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