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氣,楚君惜便越是樂。他細細舔舐著嚴駒搏動劇烈的頸動脈,至剛的陽氣隨之擴散至他四肢百骸,總算讓那昨夜使得他輾轉反側的陰毒褪去了些。
噢……天哪……嚴駒的陽罡之氣……真的太棒了……!!這一陣子一團混亂:君上昏迷,曲將軍稱后,自己也協助國事,後被封相……完全沒有機會和嚴駒親熱,原本不敢近身的邪祟又開始作怪,令他一到夜晚就痛苦不堪。現在碰觸到嚴駒的身體,楚君惜再一次深刻地了解到:他有多麼的,需要這男人。
唔……可是看這人僵硬的程度……他有多麼的需要嚴駒,嚴駒大概就有多麼的避他唯恐不及……看來他得略施小計……
楚君惜白濁的眼似閃過了一抹光芒,他埋在嚴駒的頸項又吸又舔,模糊不清地說:「你可別搞錯了,嚴護衛……曲將…王后娘娘此時魂魄安定,全都靠本相爺日夜施術所致,如果嚴護衛想要單方面毀約的話,那我恐怕也要令君上再度傷心難過囉……」
楚君惜半真半假地說。
嚴駒倒抽了一口氣,變了臉,喝道:「大膽!君上與王后對你如此賞識,你怎能!?」
哎,這男人什麽都好,滿身陽罡之氣,下邊的小兄弟在床上也弄得他欲仙欲死,但就是這個性不好……硬梆梆的,一板一眼,滿腦子除了君上,還是君上。
楚君惜百無聊賴地掏了掏耳朵,退開了身子,毫無畏懼地迎視嚴駒冒火的眼眸,笑得膩人。
「嚴護衛,在下也只不過是一介市井粗人,要我為君上盡忠職守不是不行,為王后守魂也只是小菜一碟,但是,總要付出相對應的報酬呀!!總不能一概要求我付出不求回報,這不合理呀!是吧!?」
嚴駒一聽,火氣更盛,怒聲回道:「封一介市井粗人為宰相,難道這還不算是報酬!?那要什麽才算?」
滿朝文官之首,多少官宦世家、文人雅士求都求不來的職務,這人怎能如此輕賤!?
楚君惜聳聳肩,完全沒被他的怒氣嚇著,白濁一片的眼卻透著說不出的神采,振振有詞:「楚某本就從未貪圖任何官位財寶,自始至終,我不是只向君上討過嚴護衛一人而已嗎?!」
他這麼一說,嚴駒反而啞口無言。
這麼說來……的確也沒錯呀……楚君惜布的陣成功讓曲將軍還魂,讓君上能夠得償所願,可說是大大的有功,可是自始至終,他從未向君上要求過什麼。君上昏迷時,他同樣勞心勞力,並未藉故開溜。這宰相一職,他原先也面露不願,推拒了許久,最後還是曲將軍好說歹說,他才應允下來。即使身為文官之首,君上在城裡特別賜予他宅邸一座,傭僕無數,也全被楚君惜婉拒了。依舊住在一開始進宮時所住的,偏殿的一處小院落。
如果誠如這人所說,君上所賜的這一切都不是他所要的,那他之所以接受著,留下來的原因,難不成……是因為……自己嗎……?
楚君惜心思何等玲瓏,一見嚴駒被自己頂得無話可說,便知道他已心生動搖,也知道他這人鐵漢一枚,硬碰硬絕對死無全屍,還是得軟著來。
楚君惜轉了轉眼,換上了一張可憐兮兮的臉孔,還特別眨出了一些淚液增添真實性,扁扁嘴道:「嚴護衛好狠的心哪……把人家利用完了,清白也汙了,現在便想與人家畫清界線了是吧……嗚嗚……人家實在苦命啊……」
楚君惜用衣袖摀著臉,聳著肩哭聲嗲調的,他帶來的黑貓端坐在他腳邊,應和似的『喵』了一聲。
嚴駒神色複雜。
此時他心中的感受,不能說沒有感動,但更多的,應該是無奈—他實在被眼前這人戲耍過太多次了,真真假假,他都不知該相信什麼了。楚君惜,對於他這個向來直線思考,世界只有黑白兩色的人而言,實在棘手到不行—他寧可處理一百個刺客,也不願對上他。
嚴駒嘆了一口氣,剛毅的面部線條放鬆了些,低聲道:「對不住,楚相爺……在下方才言詞不當……你別哭了……」他訓人的時候可以都不換氣的,安慰人就不行了,坑坑巴巴的。
楚君惜衣袖後的眉眼彎彎,根本一滴眼淚也無,卻仍舊佯裝嗔怒與哽咽地說:「道歉有像你這樣的嗎?冷冰冰的,也沒抱抱也沒親親,什麼誠意也沒……」
一隻有力的手臂勾住他的腰,楚君惜一個踉蹌,撞進了寬厚溫熱的胸膛裡。他一愣,後頭原本又臭又長的抱怨全都給忘了。
嚴駒摟著他,無奈地說:「這樣可以了嗎?」末了,又不忘加上一句:「我警告你別太得寸進尺。」沒辦法,吃了太多次虧,他不得不自保。
楚君惜喜孜孜地放下衣袖,反手環住嚴駒精實的腰身,頭顱貪婪地在他胸膛蹭了蹭,大口吐納著他身上的氣息,心中對自四肢百骸源源不絕湧入的陽氣有說不出的歡喜。
他在嚴駒懷裡抬起臉,也不裝可憐了,涎著臉笑道:「得寸進尺指的是什麼?」他歪了歪頭,手掌往下一撈。「這樣?」
嚴駒身子一震。「楚君惜!!」他對著他低咆,也沒用敬語了。「你還要臉不要?!」他嘶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