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全身的骨頭好像全異位了似的...不知道方才逃出墓穴的時候是不是哪兒磕了碰了...
  他攀在一個寬闊的肩膀上,被人背著,即使自己不用下地走路,但光是些微的震盪他就覺得五臟六腑都要給痛吐出來了。
  狗娘養的死粽子...他虎目含著自己絕不會承認的淚,把臉深深埋進眼前的藍色連帽衫中,再深深吸了一口氣...對方身上專屬的,淡淡的藥草氣味沁入了鼻腔,順著血液流遍了四肢百骸,好像連帶地,痛也沒那麼痛了...
  他下意識地更摟緊了眼前的背脊,臉也埋得更深,像是吸毒者貪戀罌粟花那般在那片藍色中磨蹭著。
  被他彷彿八爪章魚般巴著的人沒有出聲抗議,對方向來是沉默是金的奉行者,但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與他熨貼著的身子有那麼一瞬間的緊繃,體溫也微微上升...
  錯覺,應該是錯覺...對方是什麼人,怎會被他吳邪摟個幾下就渾身僵硬,去!不合邏輯...
  對方的體溫向來偏涼,略為升高之後反而轉為一種令人放鬆心安的溫度,搭配著那清洌的藥草香...疼痛不知何時遠離了他,取而代之的是狂捲而上的睡意...可不可以,他就這樣靠著對方,一輩子都不要醒...?
  他朦朦朧朧地這樣想著,卻感覺到對方停下了腳步,然後,自己被輕輕地放下。
  他睜開了眼,四周飄來泥土和青草的香氣,黑絲絨般的夜空像個大篩子籠罩著他,滿天星斗像是透過篩子篩進來的銀色光點,很是炫目,但,他無暇欣賞...
  他猛地坐起身,望著那逐漸走遠的藍色背影。
  「小哥,」他以為他是大吼出聲,但入耳的卻是細若蚊蚋的低喃:「你能不能不要走?」
  一直和他們,和他在一起,不好嗎?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對他而言都不算什麼嗎?還是,他的失憶症又犯了...?
  四周強風陣陣,吹得他腦袋生疼,吹得他破碎的低喃連自己都聽不清,但那藍色的身影,卻確實頓住了腳步。
  他心頭一喜。「小哥...」他正要起身接近對方,高大的身影卻又重新邁開步伐,越走越遠,似再無留戀,心無罣礙...
  好一個心無罣礙...
  原本坐起的身子頹然地躺下,他摀住眼,長指如篩,透明的液體不斷地往外溢流,他無法控制地放聲大哭,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為那人而哭。
  小哥...小哥...
  粉唇動了動,破碎的呢喃溢出,似在叫喚些什麼...一線水痕,自緊閉的眼角滑落、乾涸...重複著這樣的過程,數次...
  鳥巢頭少年倚在牆角,原本厚重的瀏海如今往旁斜撥,露出那只綠色的眼眸,在沒開燈的房間裡閃著微光。他注視著床上那被夢魘纏身,時而啜泣,時而低喃,看來不復往日談笑自若,瀟灑定江山的男子,良久良久...都沒有移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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