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吳邪將手中封得密實的信封前後翻了不下十次,又是背光又是逆光,還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他望向眼前黝黑瘦小的夥計。「二叔真要我去?」
  奇了怪了,他那二叔不是巴不得他在杭州當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吳家閨女,怎麼這回竟會有任務交辦他,而且還是要出那麼一大趟遠門。
  他是開始老人癡呆了嗎?也太早了點。
  「是的,小三爺,二爺希望您能代他跑這一趟,替他帶個貨回來,還提到這事非您親自出馬不可。」
  那黝黑的夥計是他二叔的左右手之一,渾名叫大德。他頓了頓,又道:「其實二爺本要自己去的,但他最近風濕犯了,行動不便,這事又迫在眉睫,所以才……
  二爺也交代了,這一趟路程遠,要您多帶些夥計跟在身邊,若需要人手,他指派些過來也成。」
  吳邪擺擺手。「別別,我這兒人夠呢。」開玩笑,帶他二叔的人上路,一路上只有被監視的份,他才不幹。「二叔說的貨,是啥?」
  大德恭敬地遞上一張小紙片,上頭寫著一行像是地址的文字。「二爺說這貨的內容不便透露,但是您到這地址,把信交給這裡的人,他們便曉得了。」
  吳邪越聽越覺玄疑,但是他二叔說一不二,不告訴他便是不會再告訴他,哭爹喊娘也沒用。他望了望手中的地址—這有地址嘛,總是比較靠譜些。
  「知道了。」他向大德說:「我將手邊事情收拾下,過幾天就動身。」
  「謝小三爺。小三爺要帶多少人再與我吩咐一下,食宿交通都交給小的來處理。」
  吳邪點點頭,大德朝他行了一個禮,轉身離去。
  他一走,吳邪將紙片擱在桌上,往後靠向椅背,長吁了一口氣。
  真怪啊……他的理智告訴他二叔絕不會讓他做冒險的事,但本能反應卻在警告他這種暗底交易基本上都是有一定凶險的。
  他還在沉吟著,王玉便慢條斯理地踅了過來,瞄了一眼桌上的紙片。
  「老闆,你要出遠門哪?」他的嗓音一如以往地慵懶與漫不經心,好似真只是隨口問問。
  吳邪瞄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回道:「幹嘛?是不是想趁機放假啊?」什麼時候這小子會關心他做什麼了。
  王玉撇撇唇,露出一個不苟同的神色。「什麼嘛,剛聽那大哥說你需要人手,才想問你要不要帶上我們兄弟的。」
  吳邪揉了揉眉心,未加細想地回道:「王盟嗎?還是算了吧。」那小子滑頭的很,搞不好會跟他討加班費他才願意去。
  王玉盯著他,像在細細觀察他的表情,一字一句地道:「我不是說盟哥,是說我那姓張的兄弟。」
  吳邪揉著眉的動作瞬間頓住。王玉見狀,繼續遊說道:「老闆還記得那天我兄弟的身手吧,可俐落著,帶上我們絕對是正確的選擇!」
  吳邪緩緩放下手臂,往後靠向椅背,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不要顯露情緒:「這幾日都沒見到他,我還以為他另謀高就了。」他打死也不承認自己這幾日總是會下意識地尋找那人的身影,沒見著竟覺得若有所失—一定是那詭異的偽春夢害的!
  王玉眼神閃了閃,勾起唇角。「沒這回事,他都在呢。」
  只是某人打著如意算盤,以為避不見面就不會害了對方,實在是天真的可以!
  吳邪點點頭,莫名地覺得心裡踏實了點,又覺得會有這樣想法的自己實在古怪。「那好吧,你和你兄弟收拾一下,咱們仨後天出發。順便和我二叔知會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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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趟旅程,坦白說,比吳邪想像的愜意很多。託二叔的福,交通是有臥舖的火車,住宿則有高檔的酒店或乾淨的民宿,加上一路上的城市風光或鄉村氣息,吳邪真心覺得是趟舒心的旅行。話說回來,他好像也有一陣子沒離開杭州了,更早之前他似乎不是關得住的性子,也合該這幾年悶得慌了......
  到了貴州之後,他們一路從火車換到長途巴士再換到小巴,貴州現在也是個觀光勝地,公路交通發達,一路上倒也沒什麼顛簸。一日他們路經一座林區時,已是下午時分,正好在林區內有片開發後的野營地,稀稀落落的帳篷散布著,也有租借露營裝備的服務。吳邪提議在此地露營一晚,自然不會有人提出異議。
  三人動作俐落地紮好了營,雖是涼爽的樹林內也是落得滿身大汗。吳邪望了望四周,發現這兒林相高大蓊鬱,遠處傳來水流的隆隆聲,似乎是有瀑布。
  吳邪指了指不遠處寫著『瀑布』兩字的指示牌,表示自己想去沖沖涼。王玉點點頭,道:「我去看看服務站有什麼吃的,要不讓小張跟著你吧,老闆。」他睨向正生著火的男子,後者幾不可見地僵了一下。
  兩雙眼四道視線隔空中交火,一個心懷鬼胎,一個怒他多管閒事。
  吳邪自然沒發現王張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他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又答應了下來。
  他和張起靈兩人一前一後,一路無話,順著指標,走了幾段上坡下坡與彎道,眼前突豁然開朗—一道瀑布自山谷中倒掛而下,瀑布的底下是一汪清潭,潭水看來十分清澈。瀑布的衝勢帶起了四周的風,令人感覺方才一身的汗瞬間都蒸發掉了,滿身清爽。
  吳邪輕吁了一口氣,將帶來換洗的衣服與毛巾擱在潭邊的大石上,便開始脫自己的衣服。三兩下脫完了上衣,他才發現身後的男子始終沒動靜。
  吳邪轉頭望向對方,發現他又呈現一種四十五度角望天的姿勢,目光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你不下水嗎?」吳邪問。
  對方仍是沉默,姿勢也未變,給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吳邪覺得有些自討沒趣,轉回頭本來想繼續脫褲子,但手放在褲頭上,不知為何,卻突然遲疑了一下。
  明明大家都是男性,但一想到張起靈在身後,他突然覺得全身脫個精光反而不太自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夢的影響......
  去去去!明明下定決心不再想那夢的!
  吳邪甩甩頭,決定穿著褲子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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